老包
2014/12/03 第期

關於柯文哲所掀起的2014寧靜革命風潮，最近以來各界都有精彩而豐富的解讀與評論（可見生命力已在綻放），而柯P傳奇所帶動的「外溢效應」，致民進黨大贏的理論，也是今年新興的專業話題，我將不再重覆。但我要提醒大家的是：這一次民主台派能夠大勝「黨國食物鏈」，很重要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戰略──也就是讓才華洋溢的柯P，在舞台上盡情揮灑，網路上各路登山好手，則開始攀越黨國食物鏈所建構的傳統主流媒體「大障礙」，配合民進黨匍匐前進的野戰部隊，終於在狼煙升起的那一刻，達陣成功！

總之，這是一支「隱形的集團軍」，民進黨的低調隱形，非但幫了柯P大忙，也使得自己大豐收，我們社會則獲得生命力大解放的回報！因此柯P很成功，而民進黨所代表的政黨政治也獲得確保，這是我常講的「外柔內剛」哲學（輪胎理論）偉大實踐。（舉例來說，投票之前的傳統綠軍支持者，選舉過程中已不見激情和亢奮，這使得藍軍支持者也激不出反撲能量，當時已能預感柯P將有較好的收穫）。但我今天將不以此勝利的喜悅為基調，來談論這一場選舉，因為這樣的基調畢竟不夠深沉，難以長久。

我想要用一則較不起眼、但令人感慨的網路新聞，來提醒民進黨：這其實是一場民進黨自我救贖的選戰！──柯P競選辦公室有重用一位金頭腦好手林錦昌（這個角色我私下聽柯提過，相當倚重），由於出身是阿扁時代親信，在柯P處相當沉潛低調，因擔心扁系色彩壞了柯氣勢也......。29日開票完當晚，他幫柯擬好勝選演說稿，散場之後，邀請多位柯幕僚到綠色名店「阿才的店」慶功，在店內他指著牆上1994年阿扁勝選，大家來此慶功的照片說：「為什麼請大家來這邊?因為1994（扁當選首都市長）那一夜，我們也在這慶功......」接著就不說下去了；但有熟悉此心歷路程的朋友，就把更深沉的背後意義說了：對他而言，其歷史意義是，二十年前大家開創了陳水扁，但後來的演變，卻讓太多人失望痛心──「但現在，希望還給台灣社會一個柯文哲！也期待柯能有正面的後續......」。

這個小故事是我在這一場傳奇式選戰中，所見到最深刻而有啟示意義的故事。從2008年底以來，我寫了很多要求台派及綠營自省的文章，其實就在這位柯P辦公室金頭腦、昔阿扁親信文膽的一句感言中，全化為盈眶淚水了。我因此要求正在品嚐勝利果實的綠營菁英們，在喜悅之餘（雖然我知道他們已相當自我克制），也細細咀嚼這一則故事背後的隱喻內涵──當這位柯辦金頭腦（這是姚立明給的封號），用感慨的話語說：「希望還給台灣社會一個柯文哲」之時，我們都應該有一種共同救贖的心境，來面對我們曾在無意中，加以傷害的社會！

公元2006年，紅衫軍將起之前夕，有一天阿扁在府內約我見面聊聊，碰面時他開頭就問我：「你說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比較好？......」我腦袋轟然一響，整個人呆住──我知道大事不妙了，因為他是總統，本來大家都在他身上尋求安全感的，但現在他卻似乎在向我們「求助」！我的天啊，果然有著我們肉眼所沒見到的「海底的冰山」，而這一艘鐵達尼號已經來不及阻止或轉向，要撞冰山了......。那天離開總統府之後，我開始掉頭髮，所幸當時還有若干免疫力，約一年後又長出頭髮，但也留下斑白髮絲印記。像我的忘年之交好朋友黃昭堂主席，就沒那麼好運，由於年紀關係，碰到這一場打擊之後，生命力開始走下坡，就沒撐過2011年了；因此他也來不及看到2014年的再起之夢，所幸他還有一個老朋友李登輝在幫他提點後輩......別再辜負可憐的台灣人的殷殷期盼了。

因此我要提醒現在的民進黨：如何看待這一場柯P旋風？柯文哲的優勢當然與他受到的網路族群熱愛有關──他自己常說他是一隻「烏龜」，但因為看著目標在前進，所以能打敗驕縱的兔子；但他其實更像一隻「腳踏風火輪（如同三太子哪吒）」的烏龜，終能打敗兔子啊！柯P靠著他的智慧與豐富的才華、說故事的能力；更重要的，他的專注與勤奮努力（我們千萬不要被他自豪智商157所掩蔽，而忽略他的勤奮），使他擁有網路高人氣，這就是他的三太子風火輪。而除此之外，柯P在選戰過程中，最重要的大戰略，乃是他一開始，就採取將「容器」做大的策略：所謂海納百川，民進黨千萬別被他的「打破藍綠」嚇到了，以為風潮既起，政黨的存在豈非反而成為包袱？這樣解讀就顯得狹隘而自暴自棄了。

「打破藍綠」或超越藍綠，其用意在撐大政治空間，因為十多年來，民進黨受到新系獨大、近親繁殖的負面影響，社會已有刻板的狹窄化印象，若沒有採取較強烈的政治操作，實在很難化解社會疑慮。現在柯P用不入黨、超越藍綠，已成功撐出一個有較大空間的「容器」──這不是在「拋棄」民進黨，而是以成功的典範，啟發民進黨未來要有「把容器做大」的決心與方法，來接近這個重要的社會脈動。在太陽花學運時，民進黨的低調幫學生「顧門」，俯首甘為孺子牛，或是這一次在台北低調到近乎隱形的潛水艇策略，在日後可能就不適用了（譬如2016），唯有嘗試把「容器」做大，拋棄新系式強烈排他、近親繁殖風氣，才是正辦啊！

至於小英陣營某些人現在的吃味柯P，或放話柯P是她所刻意「栽培」（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兩樣是自相矛盾）......云云，這些都是沒有必要的自暴其短；吃味柯P人家會說她至今還沒有參選贏的紀錄，「是驢是馬遷出來遛遛看就知道」，總是自我內耗沒什麼格局。別忘了謝長廷常講的一句話：「送人花自己手上有餘香，丟人穢物自己手也弄髒」、「栽培柯P」論人家會說之前她還是挺顧的啊......之類的，總之，只顯小氣之一面，而不是打算要協助民進黨「做大容器」的豪邁企圖。

至於柯P旋風背後的媒體因素，我覺得仍有必要一談：這一次柯是挾著網路高人氣，才逼迫各傳統主流媒體不敢加以忽視，必須劃出資訊空間的；但本土報率先從善如流，接下來並且堅決力挺柯P去對抗黨國食物鏈，確實值得肯定。但我想藉此提醒本土報的是（我曾在本土報起跑之初，在此媒體奉獻心力，也為該報具有台灣價值風格協助形塑，自然比別人更關心），柯P將來會有何成就，固然大家都很關心，但這一次由於有本土報的巨人式捍衛，幫柯P開闢出更大的揮灑空間，更使得我們社會被壓抑十多年的可貴生命力，得以解放奔騰！

這如同古代被暴君（黨國食物鏈）禁錮的奴隸，有朝一日因著某大力士，騎著悍馬、手持利斧衝決敲開牢門，那種史詩般的畫面，看在我這個老本土報人眼裡，當然備感欣慰──容我再提一次舊案：1998年阿扁要連任北市長時，事實上那一次是本土報自始反扁，才造成扁連任失敗的，而不是後來某些人胡扯族群因素害扁選輸馬；這一次柯在北市大贏，剛好可以印證我的控訴。本土報當時為何反扁，現已不必再追究誰是誰非，但我要提醒本土報的是：由於你們當年的過度把公器當成人際公關使用，已徹底禁錮了台灣人的心靈有十六年之久！因為台派就只剩這一家相容的媒體，已成台灣人的「言論標竿」啊！──「標竿」一旦喪失深刻說服力，菁英也將陷入集體狗咬自己尾巴的內耗困境。

今天柯P旋風之後，社會再起的蓬勃生命力，正是最好的見證！因此，我除了心存感恩，感謝柯P用他的才華，解放了被壓抑的台灣生命力；也感謝民進黨菁英們（尤其是在背後默默獻策的謝長廷），願意忍受冷嘲熱諷，用潛水艇護航柯P，所謂「柯P外溢效應」，其實是民進黨應得的！我更感謝本土報，由於你們這一次的「顧全大局」，台灣價值正在重新擦亮招牌中，但願能夠持續，解放之門不會很快又關上，只要本土報願意維持這樣的行進方向（也不要再逼迫民進黨被貼上反中標誌），民進黨或台派陣營內，其實還有很多具有豐富才華的菁英，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N個柯P的──親愛的民進黨，趁機趕快把「容器」做大吧！

當柯P所倚重的林錦昌，感傷的說「還給台灣社會一個柯文哲」時，本土報也應該有還給大家一個健康的民進黨，這樣的救贖心情吧！

下次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