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輕佻扁嗆辣 風格讓人搖頭
李鴻典
2008/05/08 第633期
祕書長的神祕微笑─鏡頭前呈現的嘻皮笑臉、不在乎、吊兒郎當的樣子,讓人反感。陳總統的口不擇言─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發言風格,所流露出權力的傲慢,讓人反感。

就在陳水扁政府移交政權前夕,卻爆發外交部推動台灣與巴布亞紐幾內亞建交款遭中間人侵吞疑案!引發各界嘩然,此事影響所及,除了扁政府形象再度受損外,其中涉案的前行政院副院長邱義仁出席五月二日記者會,進行說明案件時所展現的態度,也讓人不禁搖頭。因為邱義仁當天雖滿口「自責」、「願意負起全部責任」云云,然而邱義仁在表達自責的同時,卻數度露出備受外界詬病的「祕書長的神祕微笑」,或許,這是邱義仁的「下意識反應」,但看在外界眼中,僅是予人「民進黨政府處理事情的態度是如此不莊重」的負面觀感罷了!


嘻皮笑臉引發負面觀感


就事論事,為避免中國打壓而進行秘密外交,民進黨政府的作為某種程度也有該受肯定之處,絕非如藍營立委林郁方、丁守中、邱毅等一再指稱「這是扁政府勾結金援掮客」,「檢調單位應調查總統陳水扁」云云。


然而,在行事如此草率、一昧相信外交掮客情況下,加上被騙的是阿扁親信、台灣情報頭子,凸顯的是民進黨政府的無能與愚蠢,社會當然會有緊張,何況在循司法途徑亡羊補牢、進行救濟之際,出面滅火、想要扛起完全責任的邱義仁,在鏡頭前卻是一副「嘻皮笑臉」不在乎、吊兒郎當的樣子,也難怪見獵心喜的藍營與居心叵測媒體會不斷以此與貪瀆進行連結,要直接將邱義仁甚至扁政府全數羅織入罪!


對於此案,民進黨立院黨團幹事長賴清德表示,台灣因國際處境及中國打壓,不得不從事秘密外交,從兩蔣時期一直到民進黨執政皆是如此;他說,全案進入司法程序,檢察系統正積極調查,很多外交事情,外面的人不容易看清楚,此案究竟是失誤、騙局或弊案,要待司法調查釐清後再論斷,司法單位應盡快查清楚,外界也應靜心等待,無須在此時刻就株連整個民進黨。


重大疏失不辯解只承擔


對於藍營企圖無限上綱巴紐案,欲將此案與扁政府貪瀆進行連結,民進黨立院黨團副幹事長管碧玲表示,「我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她表示,巴紐案的背景是內憂外患,當時台灣內部正值紅衫軍作亂全台,而在外交處境上,台灣又面臨查德共和國的突然斷交,因此政府想透過外交來振奮人心也是可以理解


而且,雖然是秘密外交,但外交部次長張小月到第三國見巴紐外長,外交部長黃志芳到第三國見巴紐總理,顯見「確實是有在推動外交」。不過,管碧玲也說,在過程中是否有貪念出現?有無拿回扣情事?這部分就希望司法盡快調查。至於輕忽、過度信任外交掮客,把公帑匯入私人聯名帳戶的重大疏失,確實無法辯解,「這方面只能承擔」。


對於邱義仁的態度,與邱同屬前新潮流系的賴清德緩頰指出,這是邱義仁的下意識臉部表情,無須延伸;同為前新系的前民進黨籍立委邱創進也說,邱義仁個性本來就是如此,是一個願賭服輸的人,所以出差錯就承擔,沒有必要把他的微笑做任何多餘的解釋,他說,台灣媒體都刻意要醜化民進黨,但民進黨卻也落入媒體陷阱,「愈回應,人家就愈刻意要找麻煩」,對於神秘的微笑,他說,批評別人的習慣都很容易,但要改掉自己的習慣確實很難,他認為事件應該回到事情的本質,無須有任何聯想。


神秘微笑讓人更加不爽


不過,同樣出身前新潮流的前民進黨籍立委蔡其昌則坦言,「邱義仁就是過度自信」,他說,在邱義仁的思考模式中,這就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我就是這樣,不然要怎樣?」所以在案件爆發後,在記者會上,邱義仁才會繼續面露微笑。如果以好的角度來看邱義仁的態度,可以說他的個性、行為模式、表現態度從黨外到體制內,都是始終如一,不因當官而有排場,用字遣詞也沒有任何官架子;所以也不會去「ㄠ」、辯解,只是認錯。


然而,蔡其昌也說,邱義仁所展現的過度自信風格,卻讓這件事的傷害更加擴大,或許邱義仁自己認為「這就是我」,民進黨內也可以了解,只是邱義仁似乎忘了「了解你的只有少數人」,應該用社會普遍能接受的態度來展現道歉的誠意;假如邱義仁態度莊重傷害是否較小?對此,蔡其昌直言,「傷害已經造成」,但神秘的微笑,確實會「讓人更加不爽」,媒體也會以此大作文章,質疑邱義仁微笑「是否代表這件事情是預謀、串通」,或者是「邱義仁與民進黨政府跟本不知悔改」;「這是非常不適當的表現!」


管碧玲也不諱言,縱使邱義仁有所謂下意識的微笑,但民進黨進入體制已有一段時日,更何況執政這麼多年,對於媒體治國的時代也應有所體認,加上邱義仁貴為副閣揆,也應當有所修煉,一抹沒必要的微笑,確實失分很多,這顯見邱義仁與社會脫節,「執政就是要對社會負責,而非是要社會來迎合你」。


過度自信行事卻欠嚴謹


另外,一位不願具名的前新系重要幹部透露,在總統陳水扁第一屆任期屆滿前,也就是約二○○三年、二○○四年之間,當邱義仁被陳水扁賦予愈來愈多的權力,跟阿扁幾乎呈現「完全靠攏狀態」時,邱義仁跟新潮流開始行同陌路。在這個階段,「與其說邱義仁是新系大老,不如說他已成為扁系決策核心」。


這位人士指出,過去新潮流之所以在黨內派系中,被視為最強、最團結、最有戰鬥力的派系,就是因為新系內部溝通良好,採合議制,在經過討論後,就對討論結果共同承擔、共同打拚,但是,身為新系大老的邱義仁,在完全獲得阿扁的授權後,「不敢說他是不是變了」,但邱義仁對於新系的同志,卻開始出現高姿態,「覺得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智慧不足」,於是開始產生爭論,邱義仁也有種不能再過團體生活的感覺,跟新潮流距離愈來愈遠;「這就是為什麼大家都跟乃公(吳乃仁)比較親,跟喇叭(邱義仁)關係疏遠的原因!」


至於外界質疑邱義仁可能是金援案的共犯,這位人士則指出,邱在獲扁重用後,有極大權力在身,但其實看不出邱義仁對權力的渴望,「沒有那種熱在權力當中的感覺」,只能說,阿扁對邱義仁的過度信任與邱義仁本身的過度自信,但行事卻有欠嚴謹,於是造成在卸任前恁般大地風波。「邱義仁認為自己很行,但這次事情印證有多行?結果還不是捅出這麼大的紕漏!」


支持追查民黨絕不包庇


在接連敗選後,民進黨正處反省改革階段,未料,此刻卻爆出外交掮客案,這也讓民進黨在五月四日舉行的臨時全國黨員代表大會,意外成了砲轟大會。有黨代表說,發生十億元金援弊案,這不是無德就是無能;有黨代表說,巴紐建交款遭侵吞案涉及人民觀感,有時候微笑可以化解衝突,但不要老是「嘿嘿嘿」,這樣只會自找麻煩。


黨代表陳大鈞則認為,巴紐案就像遇到金光黨一樣離譜,有阿婆被金光黨騙,大家都會罵金光黨,但總經理被騙,不是賠錢就能了事,從最高層的開始,難道都不會不好意思,如果民進黨沒有對外宣誓,未來情況只會更糟。


巴紐案引發黨代表熱烈討論,民進黨主席謝長廷表達「支持追查,絕不包庇」的立場;謝長廷也一再強調,他和在座的蘇貞昌、游錫?、張俊雄,雖然先後擔任行政院長,但都不知道這件事,他並感嘆,「發生這種事會讓人覺得鼓動政黨輪替是對的」;蘇貞昌會後受訪也直言,「很難看」。


民進黨籍立委李俊毅更是直接要求邱義仁離開民進黨;他說,他覺得邱義仁相當有智慧,所以有智慧的方式是自行退黨、與民進黨切割,如果邱義仁愛台灣,應該這個時候離開民進黨。民進黨團幹事長賴清德也表示,民進黨於總統大選後非常低迷的士氣,因本案又雪上加霜,「該負責的就負責,沒什麼不可以」。


自責表白退黨退出政壇 


歷經數日,邱義仁五月五日請假未上班,但當天上午透過新聞局發表親筆簽名的聲明指出:本人因台灣、巴紐建交之醜聞案,深感愧對國家與人民,除願配合司法調查外,自即日起,退出我所熱愛的民主進步黨,並在近日離開政府後,永遠退出政壇。


在邱義仁宣布退黨後,民進黨團表示,邱義仁是創黨的黨員,從黨外時期到創立民進黨,直至今日,幾十年來投注生命、時間、家庭在政治上進行民主改革。如果不是因為非常自責,同時因為已造成國家這麼重大的傷害,邱義仁不會退出一手創立、所熱愛的民進黨,社會各界不妨給一點時間讓司法調查,「他這樣表白他的清白,應該是很夠了,大家不妨給他一些尊重」。


民進黨籍立委蔡煌瑯表示,邱義仁到底有無法律責任,現在司法仍在調查中,外界現在的批評只是要落井下石,只是要無限上綱批判民進黨政府的貪污,株連總統陳水扁,意圖在打壓民進黨,希望外界等司法調查後再來釐清執政的相關責任,否則是對陳總統的不公平和不厚道。


扁邱體制幾乎架空閣揆


不過,依舊有黨內人士批評,邱義仁要退黨,應該是自己的事情,居然還要透過新聞局,利用行政資源來替他個人發表退黨聲明,「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社會觀感已經差到這種地步,現在連這種小細節都沒注意到嗎?」黨內人士也點名,民進黨這八年的執政失敗,就是被「扁邱體制」害慘的,進行秘密外交工作,但四任閣揆全不知情,「現在回頭來看,扁邱體制幾乎是架空閣揆」。


知情人士指出,陳水扁從二○○○年贏得政權以來,便重用邱義仁,「有部分原因是為了拉攏新潮流」,因此,邱義仁歷任國安會秘書長、行政院秘書長、總統府秘書長等要職,「就在這些重要職位上輪來輪去」;然而,阿扁長期對邱義仁的信賴,卻似乎有些過度,例如二○○五年二月二十四日扁宋會後遭獨派痛批的十點聲明,阿扁事後也向友人表示,「內容都經過邱義仁看過」,依賴程度可見一斑。


另外,雖然民進黨內認為,不應立即將此醜聞案與總統連結,但黨內也有聲音指出,這是扁過度信賴邱義仁的後果,總統應負起相關責任。民進黨主席謝長廷辦公室發言人趙天麟表示,他長期為民進黨做政策辯護,覺得政策可以辯護,被抹黑也可以反擊,但巴紐案的發生實在太離譜,迴避行政與國會監督,錯過黃金處理時效,導致事情無法收拾,對台灣與民進黨形象造成傷害,總統陳水扁有嚴重疏失與無可迴避的責任,應主動離開民進黨。另外,趙天麟也強調,這是他個人的意見,不代表謝長廷意見,和謝長廷沒有關係。


穩定民心阿扁應出面說


李俊毅則表示,巴紐案目前最重要的是總統在整件事中扮演什麼角色,以及未來準備怎麼做,呼籲總統應該公開說明,否則現在外界都是不利的消息。他表示,若總統不出面說明,民進黨支持者的信心會從動搖到潰散,接著民進黨的改革再造也會變成不可能,最嚴重恐將導致民進黨的毀滅,搞不好黨主席選舉,權力交替也會出現問題。


李俊毅說,民進黨改革結果與過程一樣重要,若黨主席選舉出席率依舊很低、過程又傳出派系運作,民進黨根本就是與社會脫節,如此整個黨一定會毀滅,且巴紐案一定會延續到黨主席選舉,過程中要想辦法穩住信心。他呼籲總統應出面定調,雖然相信此案是「被騙」,但也應該出來把「故事」講一下吧。


蔡煌瑯表示,總統是民進黨的最高領導,民進黨對此事已經概括承受,總統有政治及道義責任,但是否涉案,要等法律責任釐清。他也說,等到法律責任釐清,黨一定要對此案做整體討論,若沒有把後續責任釐清,此案將像鬼魅一直跟著民進黨,成為民進黨執政失敗的包袱,讓民進黨很難重新站起來。


由於陳水扁八年執政,最為人所知的就是完全信任前總統府副秘書長馬永成與邱義仁,而馬、邱兩人卻相繼出事,是否意味阿扁用人不當?管碧玲直言,陳水扁執政八年,在用人方面,確實有值得檢討之處,她說,或許民進黨執政經驗有限,用人「可以選擇的也不多」,但在用了之後,還是應該信任常任文官體系,避免機要主政,「該避免的沒有避免,所以鑄下大禍!」


逞口舌快流露權力傲慢 


管碧玲也舉例說,其實馬永成雖然從在台北市政府就跟隨陳水扁,然而,早在北市府時,馬永成就與市府文官體系站在對立的地方,結果這樣的情況,在入主總統府後也是亦然,「不信任常任文官的不專業領導」,確實是扁執政重大疏失。


另一方面,也有人認為阿扁與邱義仁是相互影響;以行事風格而言,除了邱義仁神秘微笑給外界許多不好的聯想外,重用邱義仁的陳水扁,執政這八年來,在發言上經常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流露出權力的傲慢,平添社會負面觀感。例如二○○○年政黨輪替後不久,陳水扁與時任台北市長的馬英九因統籌分配款與北市府人事權問題,發生爭議;陳水扁在二○○○年九月十六日強調,他真的沒有辦法想像,他至少還有三年多的時間,「這三年多如果馬市長一直鬧情緒,日子要怎麼過下去?」「放輕鬆一點嘛!」「選也選完了,輸也輸了,不然要怎麼辦?算我好運當了總統,不然怎麼辦?阿扁總不可能回鍋再去跟他爭台北市市長,對不對?」


另外,在二○○五年年底縣市長選舉時,當十一月二十七日到台中市為民進黨台中市長參選人林佳龍輔選時,陳水扁則譏諷國民黨籍台中市長胡志強「拚治安,拚到中風」,甚至意有所指地向民眾表示:如果選了胡志強,不知他哪一天會「掣起來」!當時胡志強以「總統造口業、選風必低劣,總統無口德、選民最挫折」回擊。


而當二○○六年泛藍發動「倒扁行動」,陳水扁八月二十日到苗栗縣參訪並與地方人士座談時向與會者表示,「我錯在兩件事,第一是兩千年不該贏得大選;第二是三一九兩顆子彈沒把我打死。」引發不少討論。


另外,在藍營以及居心叵測媒體不斷鼓吹下,近年來頻頻出現嗆扁言論;在去年參加音響大展,陳水扁遭遇民眾「查理」嗆聲「活不下去」後,阿扁反批「活不下去的人還有那種閒情逸致去參觀音響大展嗎?」而後「查理效應」持續發酵,不過,陳水扁在二○○七年十一月十日出席苗栗通霄扁友會場合時,面對滿場的支持者,陳水扁愈講愈慷慨激昂,竟脫口直接向反對者嗆聲,「中國那麼好?太平洋又沒加蓋,覺得中國好就游過去呀!」


扁式風格藍營攻擊利器


除了出現向藍營嗆聲、類似挑釁的言詞外,陳水扁對綠營及獨派內部,也偶有令人震驚的發言;例如在二○○五年二月二十四日扁宋會後,獨派及前總統李登輝因不滿扁自失立場而進行批評,之後陳水扁卻以「正名制憲、自欺欺人」回應,震撼綠營內部。而同年縣市長敗選後,副總統呂秀蓮代理民進黨主席,也傳出陳水扁不滿呂秀蓮的言行,指她是「吃人夠夠」,呂回敬「忍辱不能負重,也就不用忍了」,總統府接著發新聞稿強調為此「不堪其擾」,扁呂鬥嘴、鬥氣也傷透綠營支持者的心。


對於陳水扁與邱義仁相互影響的「風格」,蔡其昌說,國民黨內部有句名言流傳「陳水扁是讓我們團結的重要關鍵」。他指出,國民黨失去政權這幾年,內部當然也有矛盾存在,但是陳水扁許多的行事風格與發言爭議,卻讓他們有同仇敵愾的感受,例如阿扁最著名的「不然要怎樣?」確實惹惱很多人,「不要說藍營,就連綠營的人有時也會覺得阿扁有些傲慢!」


「阿扁有時會讓人家覺得他忘了自己是總統」蔡其昌直言,身為民意代表確實可以訴求少數民眾,然而,總統則是代表台灣,「沒有代表少數人的權利」,可是卻不時看到阿扁總統情緒性對民眾嗆聲;他指出,於是扁式風格就成了泛藍攻擊的最佳利器,社會觀感也認為,「我們的總統會因為意識形態相左,便叫人家去跳太平洋」。


口不擇言阿扁喪失民心


蔡其昌也說,或許有人會認為阿扁這是「真情流露」,但其地位是總統,「阿扁對於總統的格局與認知確實有問題」,他不諱言,民進黨執政八年,雖然政績斐然,但是民眾感受為何如此差?除了圍繞第一家庭與不肖閣員的弊案,造成民進黨清廉形象受損外,阿扁辛辣、沒必要的發言,造成社會觀感差,也是執政失敗原因之一。「阿扁沒有體認到執政看顧的應該是全體的台灣人,很多時候講出口的話,不僅沒有爭取到反對票,反而是將這道溝愈切愈深」。


管碧玲也直言,這都增加了不必要的執政包袱,她說,或許有人怪罪這是使用台語的原罪,然而,前總統李登輝使用的也是本土語言,但與陳水扁相比,李登輝發言的背後,還是能夠讓人感受到風度與智慧,陳水扁所掌握的語言卻是充滿尖銳、刺激、對立,日積月累後,確實造成民心的喪失,甚至連支持者都感到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