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案震撼彈 民進黨絕地待重生
望山
2008/08/21 第648期
扁案為台灣政壇投下超級震撼彈,重創民進黨的形象,民進黨的主事者有無能耐與氣魄,帶領台灣人民衝破羅網,找出活路?或任由扁案阻斷民進黨再起之路,值得觀察。

陳水扁前總統公開承認,其夫人吳淑珍確曾將選舉結餘款二千一百萬美元匯存海外,消息傳開之後,無異為台灣政壇投下一顆超級震撼彈,不但重創民進黨的形象,也讓馬政府執政百日危機順利解除。


馬政府從總統馬英九以降,對扁家捅出的樓子,無不見獵心喜,藉機落井下石,等而下之,如監察院王聖人更忘了自己的角色,對本案說三道四,宣稱氣得想踹電視機云云,坐實監察院也是國民黨開的事實。民進黨的支持者則是憂懼悲苦,彷彿墜入死蔭幽谷,永世不得超生,有人憤而退黨,也有要求退還小額捐款,甚或採取更激烈的手段。從藍綠陣營的兩極反應,可以看出本案衝擊力道之大,以及對朝野運勢的影響之深。


重創清廉價值  募款活動受阻


連日來,民進黨主席蔡英文不斷透過各種場合,向國人表達歉意,發表公開信安撫支持者的情緒,同時於八月十八日召集黨籍立委、縣市黨部主委舉行擴大會議,研商馬政府後續可能發動的司法操作、民進黨面臨的衝擊及因應危機之道。有人擔心民進黨可能出現退黨潮,有人憂慮近年來迅速成長的本土意識,極可能因為扁案爆發遭到污名化,反幫馬政府去台灣化運動取得正當性。果然,馬英九在出訪期間藉與媒體茶敘場合,刻意將扁案和菲律賓前總統馬可仕家族的貪腐畫上等號。在司法調查尚未水落石出之前,馬氏的談話無異先為本案做了政治定調,將民進黨長期標舉的清廉形象宣判死刑。


對民進黨來說,明顯而立即的衝擊是目前正在全國各地展開的小額募款活動,恐將面臨抵制停擺。從扁家匯存海外已知的金額來看,台灣人民對民進黨其實不薄,期待也深,只是一些具吸金能力的超級政治明星,往往把人民的期待當成對個人的政治投資,選舉剩餘的捐款並沒有用來挹注黨務發展,反而通通進了私人口袋。肥了自己,瘦了政黨,卻又回過來向大眾勸募,正當性大有問題。各界難免質問,扁家都有餘錢匯往海外,為什麼不乾脆捐給黨?何況,清廉為民進黨的創黨核心價值,錢匯海外,又說不清楚用途為何,當然啟人疑竇,讓社會產生負面觀感,增加募款難度。事實上,已有一些省吃儉用的小額捐款人要求退費,對黨的失望不滿,可見一斑。


找出生命缺口  喚回民眾熱情 


前不久民進黨召開全代會,進行黨中央權力改組,通過多項黨務改革方案,黨主席蔡英文在大會致詞時宣稱,民進黨已經站起來了。隨後啟展開基層紮根行動,一時之間,民進黨似又展現出若干生命力。扁案爆發,對歷經三次敗選努力掙扎站起來的民進黨,等於又狠狠打了一棍,宛如一隻大病初癒的蒼鷹,正待展翅飛翔,卻又遭逢狂風暴雨,前途茫茫。蔡英文在扁案發生之後,給民進黨的支持者寫了一封信,其中提到,「過去所犯的錯總是週期性地如排山倒海般向我們襲來,我知道很多人想轉身離開,悲哀的是不知道走去哪裡。長久以來,民進黨一直是這些人在政治上唯一的選擇,現在這個唯一的選擇犯一些無法原諒的錯,他們一時之間彷彿掉進大海,再也沒有依靠,再也沒有方向。」但是,生命總是會自己找出路,人民不見得甘心永遠被綁架,當民進黨悖離創黨初衷,一再敗選不知反省,卻猶沉溺於派系惡鬥、權力分贓,支持者灰心失望之餘,也會尋找新的出路,有的可能選擇冷漠疏離,成為虛無主義者,有的可能因為無力制衡,而成為激進派。民進黨將如何凝聚在野的力量,重新喚回支持者的熱情?


明年關鍵一役  民主威權之戰


明年縣市長選舉是民進黨生死存亡的關鍵戰役,保住六個縣市是底限,贏了台北縣算大勝,如果低於六個席次,就算失敗。在民進黨三連敗之後,如果縣市長選舉再輸,可以預見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民進黨將只能掌握地方局部幅員,無緣問鼎中央政權。而從目前浮出檯面的可能人選來看,不管連任或交棒,都面臨極大的挑戰。國民黨挾龐大行政資源,配合立委深耕綁樁,加上組織動員、人脈錢脈,排山倒海而來,民進黨能否守住僅存的地盤,還很難說。尤其,過去所犯的錯誤會不會如蔡英文所說的再度週期性的爆發,在緊要關頭給民進黨來個致命一擊,導致選情大崩盤,實難逆料,這無疑是對民進黨最嚴峻的考驗。


如果不幸淪落到這個地步,台灣政局恐將重新走回國民黨一黨獨大、萬年執政的老路,表面上實施民主制度,運作上則形同獨裁專制,只不過這個新形態的獨裁政權經過選票的加持,具備合法的統治基礎。國民黨藉由龐大黨產,從事不公平的民主競爭,從中央到地方完全掌握行政權,又擁有國會多數席次,加上司法檢調媒體的力挺,北京的聲氣相通,使國民黨幾乎可以為所欲為,在野黨完全失去監督制衡的能力,台灣民主水準將全面倒退數十年,淪為和新加坡的威權統治同一等級。總統大選之前,蕭萬長主張向新加坡看齊,看來已不幸言中。


在野無力制衡  任由死路外交


因為在野黨無力制衡,只能任由馬政府為所欲為,導致台灣主權流失的例子,不勝枚舉,剛出爐的聯合國提案就是典型的例子。台灣推動參與聯合國已經十五年,前面十四次以「中華民國」名義「參與聯合國」,去年首度以「台灣」名義申請「加入聯合國」,在國際間引起極大的迴響,聯大總辯論針對入聯案討論達四十餘小時,有一百四十餘個國家發言,顯示台灣尋求參與國際空間,已獲國際社會普遍認同。


馬政府理應該在這個基礎上乘勝追擊,尋求突破,才是對台灣最有利的策略,沒想到馬政府怕刺激中國,竟將提案內容退縮為「需要審查中華民國(台灣)二千三百萬人民有意義參與聯合國專門機構活動的基本權利」。國家的名稱不見了,參與聯合國的目標也消失了,只剩下「有意義」參與聯合國「專門機構」的「活動」。推動十五年之久的台灣參與聯合國運動,在馬政府上台之後,竟被矮化成由二千三百萬人民有意義參與聯合國專門機構的活動,更何況中國對此買不買帳,也還未可知,由此看來,馬英九的「活路外交」充其量只是把台灣帶進死胡同的「死路外交」而已。


政治操作扁案  司改之路難行


馬政府將台灣經濟前景寄託在中國市場,也讓有識之士深感憂心,尤其,中國經濟極可能在後奧之後出現泡沫化,早已引起國際關切,特別是中國股市、房地產暴跌,出口急速萎縮,以及外資企業超過兩成準備撤退,都是不尋常的警訊。馬政府無視國際經濟學界的警告,反而逆向操作,大膽西進,其中又以開放十二吋晶圓廠赴中,放寬台灣企業投資中國上限,恐將掏空台灣經濟,引起李登輝前總統極度不滿,其主導的群策會也在北中南舉辦論壇,對馬政府的財經政策提出嚴厲批評。為兌現競選支票,馬政府倉促推出包機直航,造成旅遊業者投資浪費,虧損累累,航空市場也遭中國民航蠶食鯨吞。為了不確定的經貿利得,馬政府自動奉上台灣主權,承認「九二共識」、「一中原則」,放棄元首頭銜,自稱「先生」,提倡外交休兵,主張暫緩軍購,一連串的讓步卻只換來中國持續打壓,如國台辦主任王毅悍然拒絕台灣參與WTO、將台灣奧運隊伍矮化為「中國台北」、要求台灣在參與國際活動上更改國名等,毫不鬆手。馬政府無力抗爭,國民黨高官反絡繹赴京表態,投懷送抱,國人除感痛心,卻也無能為力。這是一黨獨大,萬年執政,缺乏制衡的必然結局。


一黨獨大也可能讓推動多年的司法獨立、軍隊國家化又回到法院是國民黨開的、軍隊是蔣家養的年代。以扁家海外匯款為例,政治干預司法的痕跡,可謂斧鑿斑斑。據法務部長王清峰表示,法務部是在七月三十一日傍晚,收到外交部轉來的瑞士檢方函件,但媒體、立委在這之前已得知訊息,整個案子曝光,顯然是政治操作的結果。尤其,馬英九在出訪前已掌握本案內容,卻選在出國期間曝光,除可推卸責任,時間點的巧合也有利於瓦解八三○嗆馬聲勢,轉移執政無能的焦點。據了解,瑞士檢方對函件曝光極不諒解,但在台灣偵察不公開反而提供選擇性辦案的操作空間,增加政治干預的機會。國民黨一黨獨大之後,基於鞏固政權的需要,及維護黑金體制的既得利益,對司法的掌控只會變本加厲,台灣司法改革之路,將更崎嶇難行。


一個失去制衡的政府,加上一個以終極統一為念的領導人,由一群和中國利害與共的黨官牽著鼻子走,這就是台灣命運的寫照。民進黨的主事者有沒有足夠的能耐與氣魄,帶領台灣人民衝破羅網,找出活路?扁案究竟會衍生何連鎖性、複雜性政治效應?值得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