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醫張福泰 為自晚駐診

2001/08/03 第280期
堅持台灣民主化與媒體改革的張福泰,一路走來,一直與威權對抗,此次入主自晚,也希望關心台灣社會的人,共同為台灣前途奮鬥。
 紛擾多時的自立晚報經營權,終於塵埃落定了。除了王世堅慶幸終於找到「救世主」之外,大家也很好奇,這個時候,誰有勇氣「帶著新台幣跳入火坑」。在二十六日的記會者上,謎底終於揭曉,由身兼中醫師及綠色和平電台董事長的張福泰,正式接手已有五十四年歷史的自立晚報。
 年輕時即對新聞有興趣
 大家或許會很好奇,為什麼張福泰會對媒體這麼有興趣,手上已經經營一個廣播媒體,現在又跨足平面媒體。張福泰笑著說,大概因為他第一個女朋友是記者的關係吧。不過他馬上解釋,其實在他唸建中的時候心中就已有盤算,如果大學沒有考上醫科,就要去唸世新編採科,所以他早在年輕的時候對新聞工作就很有興趣。
 張福泰說當年唸建中的時候,他們班上不是在考大學,而是在考狀元。他還記得那年大學聯考,第一、二、四名都是他們班上同學,只有第三名被北一女拿走。那時候台大物理系最紅,所以大家都唸物理系,不過他只有考上清大核子工程系。像每個文藝青年一樣,在清大的那段日子,他開始編學校的校刊。張福泰說,早在台大言論廣場之前,他就已經在校刊上發表一篇「清華人的言論自由」,反對學校限制學生的言論自由,或是動不動講個話就被記過,而那個時候被記過就不能考預官也不能出國唸書。
 這篇文章在當時保守的清華,的確引起了軒然大波。不過張福泰回憶說,那時候的訓導長還蠻開明的,只把他叫到辦公室去,說清華是很單純的理工學校,不要搞這些東西,沒有多刁難他。但是清華保守的環境,缺少人文氣息,讓張福泰有點受不了,最後他決定降轉台大哲學系。在台大哲學系的日子,是他以後人生的一個轉折點,因為他就是在那段日子開始自修中醫。
 唸哲學為什麼會和學中醫產生關係?這就不得不談談台灣學術史上的污點:「台大哲學系事件」。張福泰本來滿懷理想轉到台大哲學系,但是他轉進去的那一年正好發生台大哲學系事件,陳鼓應、趙天儀、王曉波等十幾個老師都被解聘,而說不要理會職業學生的哲四學生錢永祥也被記了大過。張福泰形容整個哲學系是一片整肅之聲,一些在他心目中優秀的老師都走掉了。所以他那時候也不知何去何從。那時候他就想,父母希望他唸醫,但是他先唸核工,又唸哲學,他們大概很傷心吧。再加上在哲學系的時候什麼書都看,覺得中醫其實也是醫學和哲學的一種結合,有時候一些沒有辦法解決的醫學問題,可以從形而上的哲學來思考。而且袓父也是中醫師,所以就開始自修中醫,沒有想到唸出興趣了。
 興趣廣泛的他,在研究所時又改唸文化大學日本研究所。那時候全台灣只有一所,進去的學生通常都是成績很好的,或是年紀很大的,曾接受過日本教育。張福泰雖然在哲學系差點畢不了業,不過他還是以前幾名的成績考進日本研究所,而他的日文也是在台大自修的。在日本研究所的時候,也是非常自由,所以他準備中醫資格考的時間就更多了。退伍之後,他就準備中醫考試,第一年通過檢定考試,第二年通過專業資格考試,就開始二十幾年行醫的日子。張福泰說中醫本來是不分科的,是他自己看一些古書,再加上理工的背景,才專研出獨樹一格的耳鼻喉治療法。

 不肯入黨 軍旅受挫

 在談起當兵的那段日子,因為張福泰不肯加入國民黨,也讓他的軍旅生活頗多波折。他考上研究所之後就取得預官的資格,但是預官還有「教官徵選」的考試,他也是第一名考上。但是入伍之後,當時三十三師的營長,發現他不是國民黨的,就不肯讓他到軍校當教官。那時候他想那有這種道理,考上就考上了,怎麼能因為不是國民黨就不行去教書。為了爭一口氣,他寧願和三十三師去金門,也不要加入國民黨。不過堅持一兩個星期之後,營長還是讓他去兵工學校報到。
 到了兵工學校之後,他又是異類了,因為全校師生只有他不是國民黨。所以報到的時候,學校又要他加入國民黨。張福泰那時心?奡N想,大不了再和三十三師一起去金門,他那時還要求學校拿規定給他看,是不是只有國民黨的才能教書。不過,兵工學校最後還是讓他留在學校教書,而現在的東吳文學院院長謝志偉那時候就坐在他的旁邊。張福泰也說,在兵工學校教書的時候,覺得學生很可憐,所以他會買掌上型的電動玩具,給表現好的學生,結果就發生一件有趣的事。有一天晚上,學校通知憲兵包圍一間廁所,因為發現有人在?堶接o電報,結果是學生在?堶悼晶q動。最後他還寫了好多報告,才把這件事平息掉。
 不肯加入國民黨,對張福泰來說是有一段童年記憶的。因為他是台北圓環人,就住在發生二二八事件天馬茶房的附近,小時候常聽到二二八的一些事情。所以他會有一個觀念,覺得國民黨好像是一個怪獸,當然現在不會這樣覺得,但是那時候他就是因為這樣,而不想加入國民黨。

 接觸廣播 跨足媒體

 九四年左右,台灣地下電台興起,張福泰也在那個時候開始接觸媒體。那個時候許榮淑成立「深耕廣播電台」,把他找去主持醫療節目。後來的台灣之聲他也去了一個多月,主要是醫療和政論性的談話節目。張福泰說,那時候他都會在廣播節目中說,「我不是中國的中醫,也不是漢朝的漢醫,我是台灣國的張國醫。」那時候敢這樣講的,算是很大膽的人。接著他又去綠色和平電台,主持一個「空中義診」的節目,後來因緣際會,先是接任董事,後來就被推舉成為董事長。這幾年他也常和媒體互動,包括有線、無線電視,甚至也有有線電視找他當董事,但是他都推掉了,不過也因為這樣而對媒體生態有一定的了解。
 當初接自立晚報,張福泰就已經有「潦下去」的準備。因為他本來和王世堅說,他可以在資金或是其他方面提供協助。但是在記者會的前一個晚上,王世堅親自來找他,認為他有媒體經驗,綠色和平電台也已上軌道,經營診所也很順利,是不是能夠來分擔自晚的一些辛苦。他本來還和王世堅說記者會的事情可不可以延個一天,再好好討論,從董事中挑出適當人選。但是隔天的記者會已經迫在眉睫,他想這件事也不能再拖了,所以在二十五日凌晨一、二點左右,終於答應了,王世堅也鬆了一口氣。

 盼中醫界投入社會改革

 張福泰在接自晚董事長之前,曾經和老師及家人討論過,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是有反對的聲音,在美國唸書的小孩則是在接了之後才告訴他。不過小孩的想法比較先進,對張福泰說再過兩三年他就可以自己賺錢,如果真的對辦報有興趣,就盡力去做,不管花多少錢都沒有關係,所以小孩子是比較支持他的。
 對張福泰來說,接辦報紙或許完成了他年輕時的夢想,不過他更大的心願,是覺得過去西醫對台灣的民主化有很大的付出,而中醫師都是比較默默的一群,他希望自己這樣登高一呼,所有的中醫界,除了救人,有時候更要對社會關心,付出他們對社會的責任,共同為台灣的前途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