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價十二億的康橋國小
羅融
2002/04/10 第315期
遊走法律邊緣的貴族小學 從二月到現在的每個週末。康橋國小都在新店市中心的康軒集團大樓,舉辦招生說明會,每場限定七十五人,幾乎場場爆滿,甚至還在週三加開場次!而為了能在今年九月招生,校方全力工,興建中的校舍卻未報請勘驗、也未申請建照。
二○○一年底,新店大台北華城鴻禧秀崗山莊裡,開始大興土木,預計要開辦一所造價宣稱高達十二億的貴族小學,但據了解,興建中的康橋國小,實有諸多違法之虞。

貴族路線 校區山明水秀

這所學校是由教科書出版王國︱康軒集團獨資興建,名為康橋國小。一九九六年國小教科書開放,康軒出版的教科書,有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市場佔有率。書愈賣愈好,原來是康軒文教事業股份有限公司的康軒集團,事業版圖也愈來愈大,董事長李萬吉有了開辦學校的念頭。

首先,是用地的取得,李萬吉向鴻禧的張秀政買了新店秀崗山莊的地,就花了近四億。選在新店秀崗山莊,學校的定位也很清楚,就是要走貴族路線。車行過碧潭橋,左轉進入華城路,海拔每爬升一公尺,飄進車裡的空氣都散著高人一等的貴族氣息,沿途一站又一站、訓練有素的警衛,更形塑了驕貴的階級身份。直到路底,最後一站:鴻禧秀崗山莊的金色亮眼標牌,立即映入眼簾。而康橋國小預定地,就在鴻禧的金色標牌後面。

從去年底開始動工的康橋國小,已經蓋到六層樓高了,但是,位於大台北華城裡的康橋,依其細部土地使用管制的規定,最高只能有兩層樓。據了解,發給建照的台北水源特定區管理局,在「公文」上,並沒有核准其興建的紀錄。而為了能在今年九月招生,校方全力趕工,興建中的校舍尚未報請勘驗、也未申請建照。

尚未立案 即先招生偷跑

康橋國小目前向縣府教育局申請籌設的名稱,是「私立康橋國小」,但是,不論在車廂廣告、各式文宣品、網站上,都以「康橋雙語中小學」為名,校方亦於其招生說明會上宣稱,可以一路唸到高中,直接申請國外的大學。

據了解,康橋國小目前正在向縣府申請財團法人的登記,根本還沒有完成立案。沒有立案,就開始招生?從二月到現在的每個週末,康橋國小都在新店市中心的康軒集團大樓,舉辦招生說明會,每場限定七十五人,幾乎場場爆滿,甚至還在週三加開場次!有興趣的家長,可以先透過網路登記,聽完招生說明會之後,有就讀的意願,也可以藉由網路報名。

這樣,不違法嗎?北縣教育局局長吳財順表示,學生就讀沒有立案的學校,日後,會有學籍認定上的問題。雖然私校法第四十四條中規定,「私立學校若未經主管教育機關核准立案,就擅自招生,得解除校長職務」,或四十五條中規定,「未依本法規定核准立案,而以學校或類似學校名義擅自招生者,由主管教育行政機關命其立即停辦、解散,並公告周知」。但是,吳財順表示,以康橋的情形來看,學校雖然在立案前就進行廣告宣導,只要沒有收費,就不算違法。

連國小部都還沒有完成立案,遑論其文宣品上所言的國中部?吳財順表示,這是屬於廣告不實的部份,縣府教育局已經去函「提醒」。

在廣告不實之外,據了解,現在的康橋國小建地,由於是台北水源特地區都市計劃之內的國小用地,依法,是不得設立國中的。負責土地規劃的北縣住宅與城鄉發展局指出,康橋國小已經提出了變更用地的申請,計劃將該國小用地變更為學校用地,以擴大該地的使用機能,整個案子還得由縣府都市計劃審查委員會審查通過,城鄉局表示,案子還沒進入審查,結果如何,也很難預估。

據了解,目前最大使用空間有四點三公頃的康橋國小,可以容納五十四個班級,但是,以康橋國小目前一個年級六個班的規劃算來,也沒有高中部的空間可言。

建校成本 轉嫁學生身上

對康橋幕後的康軒來說,土地使用、宣傳不實、招生偷跑......,都是小伎倆,只要上層關係好,有什麼通不過的呢?

依私校法規定,籌設中的私立學校,得以創辦人的名義向銀行貸款,但康橋曾去函教育部,詢問可否將貸款單位由「創辦人」擴大解釋為「學校」。而當時任部長的曾志朗,竟然批示同意。據了解,籌設康橋國小的經費,其中有三分之一是向銀行貸款,以康橋宣稱一個學期要收八到十萬元的貴族性學費來估算,每個學生的學費,都隱含了還債成本!

此例一開,往後,所有籌設中的私校,只要夠聰明,不但本金不用自己出,只要招生順利,財源也會不斷湧入,難怪政商爭相投入這個零風險的市場!

前部長曾志朗都「默許」了把建校成本轉嫁到學生身上,師範院校校長級人士在教改推動之際,與書商成為利益共生體,也不令人意外。

日前,爆出前國北師校長歐用生未利益迴避,以教育部九年一貫工作小組的委員之職,同時擔任康橋國小的董事,其掛名理事長的「教材研究學會」辦公室,就設在康軒大樓內;據了解,現任師大校長簡茂發也是康橋國小「預定」的董事,由於簡茂發現在是台中東海中學的董事,康橋國小籌備處透露,等他辭去東海中學的董事身份,就能在康橋任董事之職。校長們與康軒的關係如此良好,就算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實質的利益輸送關係,也很難面對外界對其「一手推動教改、一手幫書商賣書」的質疑。

去年起,九年一貫課程陸續上路,今年九月,九年一貫課程將進入國中,本著「一綱多本」的原則,教科書的市場大餅將更為可口。一所康橋國小,也許揭開了教育人員與書商的利益共生關係,也許預告了往後更難解的私校舉債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