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RS恐慌製造者:馬團隊?
李心怡
2003/05/05 第371期
馬團隊的進退失據,不但讓醫院內被隔離者情緒受到煽動,影響現場秩序,更大幅引起全國恐慌。
當總統陳水扁穿著西裝穩重地安撫人心之時,台北市長馬英九卻穿著打仗似的藍背心、戴上口罩,一副堅決向SARS宣戰的模樣,然而,SARS病毒非但仍舊占了上風,台灣民眾對SARS的恐慌也越演越烈。

事實上,馬英九與台北市府團隊宣戰的對象並非SARS病毒,多日來的動作,其實是衝著中央而來,而一顆地方對抗中央的煙霧彈,最後,卻出乎馬英九意料之外炸到自己。

◆防疫政治化都是邱淑媞的話

打從SARS疫情慢慢在台灣爆發之際,台北市衛生局長邱淑媞就不斷將防疫「政治化」,不只一次召開記者會炮轟中央,不是振振有詞認為中央的防疫隔離措施不嚴謹,就是批評納入法定傳染病頒佈太慢,再不然就是質疑中央嚴格看待進出中國的民眾,輕忽疑似本土病例。

等到台北市立和平醫院爆發院內感染,一向認為中央防疫不及台北市的邱淑媞,卻又一邊說「如果遇上傳染力超強的病源,即使再完備的預防措施,也可能束手無策」,一邊又將責任推給中央,一下子將院內感染誤導為社區感染,一下子又公開抨擊中央延遲審查個案,企圖躲過政治責任。

但實際上,和平醫院爆發院內感染,和平醫院院長吳康文應負最大責任,邱淑媞也難以推卸內部管理不當之責,而強制封院後續處理粗糙,更是失控根源。因此,連個性溫和的衛生署副署長李龍騰都不免對外抱怨,「地方不應把自己醫院犯的錯,怪在別人身上而不願負起責任」。

據指出,和平醫院院長吳康文在陳水扁擔任台北市長任內,就曾因故被撤換市立忠孝醫院院長職務,其行政能力頗有爭議,但馬英九上任之後,又提拔吳康文擔任和平醫院院長。和平醫院爆發院內集體感染,打破台北市防疫網,最初就是起源於院內發生多起內部人員疑似感染SARS之初,和平醫院非但警覺性不足,疏於注意疫情警訊,且通報遲緩,在在顯示吳康文對院內管理有所缺失。

◆疫情大失控吳康文在狀況外

在院內感染SARS事件爆發前,和平醫院某一棟樓,即有同一樓層病患家屬向醫院抱怨一堆人發燒,但院方並未告知詳情,醫護人員只是一律回答「沒事、沒事,不要太擔心」。

曾經擔任掌管防疫之台北市衛生局第一科科長的吳康文,沒有在醫院爆發疫情的第一時間,指示屬下做好隔離措施,而眼睜睜地看著疫情失控,讓和平醫院成為國內最大感染源,也令人感到不可思議,更對市立醫院的管理文化嘆為觀止。

在院內剛發生七名員工感染時,從通報、感染源追蹤到疫情調查,吳康文幾乎完全狀況外,對於兩名洗衣坊員工感染SARS的感染途徑,甚至以「生活背景複雜」一語含混帶過,而治療疑似感染病人的醫師,竟然能夠出國多日不知去向,不知防疫為何物。

另一方面,馬市府並未在第一時間就關閉和平醫院,冒了讓疫情擴大的風險。從四月九日和平醫院感染SARS的病人開始陸續發病,到了廿四日才宣佈緊急封院隔離,也讓和平醫院的通報人數增加至一百零五人(四月廿八日下午六點止)。

廿四日,眼見台北市疫情持續擴大,馬英九尚對外表示,市府會以「跟時間賽跑」的心態誠實面對、據實通報、切實防治。但馬市府團隊卻未「跟時間賽跑」對封院隔離作出完善規劃,為了彌補管理缺失,馬市府採取最粗糙的全面隔離來展現魄力,但整個封院的過程只能用一個「亂」字形容。

◆隔離措施差疾管局也被隔離

衛生局在完全沒有配套措施下倉卒封院,以致院內分層分級隔離措施來不及做,被緊急隔離者陸續抗議隔離措施過於粗糙,健康的人擔心醫院內隔離效果不佳,醫院外的封鎖線好幾次被衝破,現場秩序難以維持。再者,封院多天之後,和平醫院多位醫護人員竟仍堅持不歸隊,並有醫生在外看診。

而北市衛生局也始終不願正面處理未歸隊的醫護人員,直到院內人員向媒體檢舉後,衛生局的態度才轉趨積極。由於未歸隊者當中,有人曾經照顧過SARS疑似病人,更是危險的在外傳染源,因此也引起被隔離在院內的人員反彈。

此外,馬市府也沒有考慮到被隔離者之心理狀態,在宣佈封院的最初幾天並未安排心理諮詢、安撫不滿的情緒,以致讓院內人員長期處於恐懼與壓力之下,有人忍不住開始鼓噪,有人激動掉淚,還有人自殺。在市府未妥善規劃安排各市立醫院資源協助之下,更多醫護人員累倒了無人接替,直到外界透過媒體報導主動給予協助才解決問題。

馬市府危機處理紊亂,但也仍與中央暗中較勁,衛生署疾病管制局人員透露,在和平醫院的後續處置方面,市府一手總攬,很多時候疾病管制局甚至無法即時了解和平醫院的最新狀況,必須透過在和平醫院內的熟人才能掌握狀況。

直到仁濟醫院也須封院,市府才表示所有人力皆投入和平醫院無法接管仁濟醫院,而主動要求中央給予協助。但一位不願具名的公衛界人士也擔憂,馬市府將所有人力、資源投入補和平醫院這個大洞,也可能造成其他社區防疫的破洞。

◆現場勤做秀馬團隊引起恐慌

儘管如此,在一團混亂之中,馬市府還大張旗鼓地把表演戲台搭在和平醫院門口,讓被隔離的醫療人員、病患、家屬充當活生生的背景道具。

從四月二十一日開始,馬市府每天上午九點舉行應變中心會議,會議結束後,應變中心召集人、副市長歐晉德便穿著藍色背心、戴著口罩前往和平醫院門口召開記者會。直到二十八日,馬市府才因為愈來愈多隔離者家屬算準時間跑到現場抗議、陳情,而將記者會拉回市政府舉行。

這樣的行為,不但讓醫院內被隔離者情緒受到煽動,影響現場秩序,更大幅引起全國恐慌。公衛專家指出,其實SARS病毒的傳染途徑基本上必須是高濃度、三到五分鐘臉對臉近距離接觸,因此一般民眾只需做好預防,無須恐慌。

醫界聯盟相關人士擔心,被馬市府、媒體所引起的無謂恐慌心理,勢必將造成民眾、醫院迴避通報,進而影響通報系統的靈敏度,使得疫情更難掌握。相對而言,總統陳水扁穿著西裝以穩重的口吻安定人心,並宣導正確防疫觀念的表現,才是正確的做法。

台大感染科主任張上淳預言,未來一、兩個星期,是SARS防治的關鍵期,而馬團隊在一連串的錯誤之後,真正考驗,還在後頭!

◎台大:典範演出

■相對於和平醫院爆發院內集體感染SARS疫情,三月十四號發現第一名SARS病患的台大醫院,至今共有超過三百位醫療人員照顧過SARS病患,只有一位醫生不幸受到感染現已康復,並且,台大醫院的SARS病患也尚未有死亡案例。公衛界人士認為,其主要原因,在於台大醫院紀律嚴明、通報明確,因此病患得以及早治療、隔離。

台大醫院對抗SARS的完美紀錄,來自於台大講求科學、現代化的傳統,對於可疑案例通報從寬再進行篩檢,因此能夠有效做好隔離防疫,院方所有人員防疫步驟執行得十分徹底,並讓病人及早治療,大大提高治癒的機率。

台大醫院院長李源德及感染科主任張上淳也主動向行政部門報告SARS疫情的嚴重性,有助於行政院與衛生署於第一時間正式宣布SARS為法定傳染病。目前,在和平醫院傳出集體感染之後,台大醫院現在並要求所有第一線人員全部都戴口罩,進入醫院一率測量耳溫,希望做到滴水不漏的防疫百分百。

台大醫院的防疫成績,使它成為所有SARS病人的希望所在,許多有SARS病徵的病人一窩蜂湧進台大,造成目前SARS可能病例高達七、八十人,院方也繃緊神經避免發生院內感染。台大院長李源德不免呼籲其他的醫院,不要只仰賴台大醫院,大家應該各自照顧好自己的病人,否則台大也負荷不了所有的SARS病人。
(李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