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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度敗選〉連戰的政治專車 已到了終點站
陳明道
第419期
2004/4/2
當許信良在廣場宣告連宋當選時,連戰已吃飽穿暖的接受餓昏頭的許信良的「加冕」,這真是諷刺的一幕。
 

  三二○之後,全台灣的人心中都有一個疑問:那一位在抗爭中面露凶光,滿臉恨意,一味蠻幹到底的連戰,是真正的連戰,或是被一群名嘴策士教壞,引入歧途的連戰?這不是個輕鬆的益智問答遊戲,在三二○那天,它的答案甚至可能造成台灣走向毀滅。
 
  但是,回到三二○之前,答案仍然是無解。以過去被虛構出來的刻板印象,連戰應該是一位寬厚、包容的政治人物,因此在選舉落敗後,大家認為此時連戰應該會當眾宣布承認敗選的事實,呼籲民眾冷靜理性,讓選舉激情告一段落; 然而,有了二○○○年大選失敗卻怪罪李登輝,為了選舉利益甚至可與當年鄙視的宋楚瑜結盟的前科,大家不免疑慮,連戰能否接受敗選的事實。
 
  不過,當初自家人可以卸責,現在連戰貴為黨主席,再怎麼也該自己負責了吧。想不到,大家都猜錯了。連戰雖然在黨內找不到代罪羔羊,卻還是可以賴到別人頭上,那就是落選的一切責任都是參選對手的錯。
 
  強調選舉不公 逃避失敗烙印
 
  連戰指責阿扁作票,所以是竊國,怪阿扁為什麼被槍打到,怪國安機制,呼天搶地,只差沒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可是,指責這麼多,更煽惑群眾抗爭,卻完全提不出證據; 而且每有一項要求被阿扁回應,就得寸進尺提出另一項,既想重新驗票,又想重新選舉,只差沒有提出真正的要求:「連宋一定要當選」。
 
  藍營這樣的糾纏抗爭,當然無法改變陳呂當選的既定事實,更讓國際社會看笑話,造成社會動盪、民心不安,但是連戰為何一意孤行,這恐怕不會只有發洩敗選情緒的一個簡單理由。
 
  連戰堅持長期抗爭的真正原因,就是為了延續自己的政治生命。他不能讓歷史寫下如此的恥辱篇章:第一次參選總統得票居三強之末,被一位貧戶出身的農民之子打敗,二度參選與宋楚瑜聯手,本來以為十拿九穩,卻還是被同一位對手打敗,國民黨敗亡於他手中。因此,連戰必須宣告,這場總統大選是一場不公平的選舉,這樣他才能免於失敗者的烙印,才能擋住黨內的檢討聲浪,繼續扮演泛藍共主的角色,奢望最後一絲翻盤的機會。
 
  在名嘴策士的調教下,連戰變得尖酸刻薄,一口流利的罵功,疾言厲色,令人刮目相看,這是連戰發動抗爭的本錢。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阿舍個性,卻又讓連戰所帶領的群眾抗爭,成了一齣失控、沒有焦點的荒謬劇。
 
  國親要求驗票 卻要全民買單
 
  連戰發動抗爭,一副不達目的死不休,誓死如歸的神勇狀,然而,這位阿舍口中的長期抗爭,竟然是要群眾長期抗爭,他和一些領導幹部則只是如蜻蜓點水,每天選個良辰吉時到現場校閱大軍,接受群眾歡呼。當許信良在廣場宣告連宋當選時,連戰已吃飽穿暖的接受餓昏頭的許信良的「加冕」。這真是諷刺的一幕。
 
  阿舍式的抗爭,還不僅在於「到場簽名式」的領導風格,更在於根本無視社會動盪與民間疾苦。選後不甘願,聚眾抗爭,以台灣當前幾乎一半一半的綠藍選民結構,必然引發族群對立,使社會陷入自毀式的內耗,但連戰似乎不在意,甚至把抗爭說是攸關政權的問題,不是什麼交通、噪音等枝節問題,並且還公開表示他無法控制群眾,發生什麼事他不負責任。
 
  而選後周一台北股市重挫四百多點,民眾損失慘重,哀鴻遍野,連戰也不以為意。在他的眼中,只有總統大位的得失,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人民因為抗爭而蒙受多大損失,不管社會付出多少成本,都是他追求權位的必要犧牲。這種思考邏輯之下,國親要求驗票卻不願先支付費用,硬是要全民替這些政客買單。
 
  泛藍人氣漸退 老宋大喊下車
 
  連戰不認輸的結果,不但害了全民,也阻礙了國民黨反省檢討、再出發的機會,讓泛藍在年底立委選舉蒙上一層陰影。
 
  儘管連戰一直堅信自己並沒有輸,但是一個顯而易見事實,卻讓國民黨不得不有所警惕,那就是陳呂配得票過半,四年來泛綠版塊成長一成多,而連宋配卻比上次兩人相加少掉一成以上的選票。對於年底即將舉行的選舉,這是一個嚴重的警訊,此時國民黨內若能趁此失敗的衝擊,虛心檢討,調整黨的路線走向,或可挽回年底的慘敗。但現在連戰卻將全黨之力耗於一場勝負已定的戰爭,像無賴般的要求打延長賽,更似賭輸的人,要求贏家不能退場,硬要賭到贏為止。
 
  在連戰的情緒還停留在大選未了情之際,精明的親民黨先是藉著激烈抗爭主導了泛藍的領導權,讓連戰成了一個空頭總司令,更在發現泛藍人氣漸退,抗爭勢不可為之後,由宋楚瑜宣布如果重選將退出副手的位置,形同半途跳船。宋楚瑜棄船逃生,卻還搬出一番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說什麼以此來證明自己輔佐連戰是大公無私,不是為了權位。
 
  終站已經到了 敬請連戰下車
 
  其實,宋楚瑜已經看出,國親合力道已在此次大選發揮到了極限,卻仍然無法打敗阿扁。宋楚瑜勢必要選擇一條自己的路,要思考親民黨的主體性,不能為國民黨陪葬。而連戰以抗爭作為失敗的遮羞布,可以預見的,在年底立委選舉前,中生代、本土派仍無出頭的機會,國民黨在年底立委選舉的慘敗,已是難逃的宿命。因此宋楚瑜現在思考的最重要課題,無非如何以深藍的正統性取連戰而代之,故而先脫掉綁在頭上的副手標籤,成了獨立的個體,而非附屬品,才能與連戰平起平坐,伺機而起。
 
  無論如何掙扎,連戰的政治專車已經到站了。或許中正廟裡流連的人群,文茜小妹大的現場表演,能夠稍慰阿舍空虛的心,不過,中正廟外的人們已恢復了正常生活,不願陪著阿舍繼續玩下去。阿舍臨下政治舞台的最後一場演出,竟是如此的蒼白無力,成了後人竊笑的鬧劇,這大概是歷史最大的反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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