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暴發戶
老包
2008/10/09 第655期
台灣的政治制度充滿灰色地帶,沒有足夠的人文素養與民主使命的人當了總統,都容易留下暴發戶低劣評價。執政後期的阿扁,以及大玩親中魔術的馬英九,都難避免這種宿命。

從綠營執政時期就擔任中央銀行總裁的彭淮南,最近被不分黨派的立委力拱為最佳閣揆人選,這一方面是全球性金融風暴來襲,人們望治心切、期待救星的心理反應,另一方面則是對馬英九所任命的閣揆劉兆玄,其無能但又超級傲慢的反感;馬政府的尷尬乃可想而知。


媒體形容彭淮南的作風是「快、狠、準」,各種好評都是拿來對照馬、劉令人不敢恭維的橫柴入灶。而彭氏成為媒體焦點人物後,也對台灣的經濟體質發出信心喊話,其中有一點頗值玩味,他說過去民進黨執政的八年時間,一共打消了金融壞帳達二兆六之多,這使台灣銀行的體質相當良好,因此大家不用過度憂慮本土的金融風暴。換言之,不管是選舉期間藍營所大力宣傳的「民進黨搞爛台灣經濟」,或選後清算陳水扁家族的過程,統媒指導辦案所宣稱的「金改是扁家歛財的最大工具」,其實都有不盡公平之處。


民進黨執政時期,台灣經濟表現並不差是事實(競爭力在全球始終名列前茅),當時台灣最具傳奇色彩的民間企業CEO林信義,甚至願意捨棄高薪(據說年薪約六千萬元),投身政府部門為台灣經濟發展奉獻,一方面得忍受藍綠惡鬥的政治酷刑,另一方面承受媒體的惡意醜化,終修成正果,在企業界留下令人感念好評。這一點至少是現在的馬政府難以做到的,其唯本土使命感而已。然而近似【海角七號】感人的本土質素(包括謝長廷所創造的南方奇蹟),也被後來的扁氏風格徹底踐踏了,人們現在只記得陳水扁家族的金錢醜聞,已無人感念曾有放棄超級高薪獻身本土政權的故事;十二年來企業界大筆捐獻超級明星阿扁,以茲對抗金錢怪獸國民黨,到最後那些捐獻被匯至國外,又說那是「建國基金」的難堪,早已淹沒本土菁英的才華與努力。


馬政府對阿扁家族的司法追殺,已是大眾可以預見的一套劇本,近日甚至有前調查局長葉盛茂遭收押戲碼。葉盛茂因受扁重用,向扁交心提供其家族涉嫌洗錢情資而被起訴,而調查局這個單位,在過去長時期以來,就是扮演打壓民主運動的特務角色,人們習慣稱為「國民黨鷹犬」,是黨外人士最為痛恨的民主殺手。曾幾何時,竟可搖身一變而為「阿扁鷹犬」?顯然陳水扁是一種暴發戶心態使然,不思敬鬼神而遠之,反而以為可以妄加利用。他誤以為當了總統,有人跑來輸誠,他就可享有蔣家般的使喚威力嗎?把司法體系的檢調系統,當成是可以拿來添加自己權威感的偏差心態,其結果就是打開潘朵拉盒子,最後反噬到自己人。我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陳水扁時代,國民黨繼續坐擁黨產、吃香喝辣,但被阿扁所忌恨的李登輝、謝長廷,倒是被整得七暈八素。


李登輝是第一個卸任總統被刑事偵查的台灣菁英,尊崇地位被輕易踐踏,而當時是阿扁以國家元首之尊,嗆聲「不惜動搖國本,也要查這查那」之際,其大膽介入司法、走險棋的暴發戶心態,已預告了日後的迴向。其後則是為了黨內鬥爭,也為了轉移自家醜聞焦點,將無中生有的所謂「高捷案」,拿來翻天覆地查辦謝長廷,而黨內初選投票日前夕,則由某檢察官一紙黑函式公文,透過八卦雜誌爆料,試圖一舉剷除謝。總之,雖然打著「阿扁鷹犬」旗號,實則「國民黨鷹犬」基因,當被暗示查辦藍營弊案時,陽奉陰違,一旦被暗示撲向李、謝等本土菁英時,則奮勇向前,台灣派雖咬牙切齒,本土政權也提前敲了喪鐘,但暴發戶已得到某種病態心理滿足。


以台灣的政治制度,人文素養不足與民主使命感缺乏的人,一旦當了總統,在充滿灰色地帶的體制設計下,大概都很容易成為歷史評價低劣的暴發戶。陳水扁在連任後的表現如此,現在繼任的馬英九,雖刻意打著「清廉」旗幟,但所有背離人民感受的親中政策,也是另一種暴發戶心態,被穿梭兩岸的利益掮客牽著鼻子走,還拿著「化獨漸統」的家訓沾沾自喜。台灣的民主奇蹟,原可破繭而出,成為美麗的蝴蝶,卻被政治暴發戶扼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