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台走透透 馬英九已在選總統了
莊嘉台
2001/11/15 第295期
馬英九下鄉,政治明星的光環一樣亮,但是在談到執政成績,卻是不多(事實上,大部分支持馬英九的選民,多不太關心馬英九的政績如何)。在歷經警員擄妓勒贖、納莉水災、掃黃失敗的馬英九,在各縣市的輔選動作,還是只能如藝人般的炒熱場子,對於選票的吸納,功能都很有限。
毛澤東曾經說,「革命就是,你不好,打倒你」,胡適之則把革命的定義延伸為「你不好,打倒你,我來幹」。馬英九對陳水扁難解的恩怨情仇,勢必讓馬英九無可避免的繼續朝仁愛路的另一頭邁進,「打倒你,我來幹」。雖然馬英九口頭表示,他一定會做完市長任期,但就像他當年說了兩百次不選台北市長一樣,是沒什麼意義的政治語言,陳水扁常常修理宋楚瑜,「到現在還在選總統」,其實,對馬英九而言「現在就已經開始在選總統了」。

馬英九跨淡水河  熱鬧有餘 效果不大

大選季節,連宋扁李四大天王在選舉場上,拚得聲嘶力竭,幾乎搶盡了所有候選人的風頭,四大天王之外,另一個頗受矚目的,就是一直被質疑是否跨得過濁水溪的台北市長馬英九。幾趟行程下來,馬英九所到之處,的確因為媒體的推波助瀾,製造了所謂小馬哥旋風的媒體效果,但是,這樣的媒體效果,看似熱鬧,但對於國民黨選情的幫助可是十分有限,對於馬英九是否能更上層樓,也不具正面作用。

盡管口口聲聲說要把台北市長的工作做好,但沈不住氣的馬英九,還是忍不住的學起了當年的宋楚瑜,全台走透透。桃芝風災之後,馬英九跑到花蓮縣去,當著媒體的面,扮起省長來,像教部屬一般的教花蓮縣長王慶豐該怎麼救災,不僅讓王慶豐當場傻眼,也讓媒體記者感受了馬英九的「忘了我是誰」。

然而,在隨後爆發的台北縣市自來水大戰,馬英九過度強勢的挾水自重,讓台北縣民極度反感,而馬英九團隊在發現自來水大戰,北市府並沒有在民意上佔到便宜之後,隨即另出奇招,主動提供水車給缺水的基隆市,希望藉此表明絕非刻意與民進黨執政縣市作對,只可惜馬英九此舉,反而讓台北縣民更光火「有水給基隆,卻沒水給板橋,這不是故意搞分化嗎?」

不過,民進黨在自來水大戰之時,卻犯了一個戰略上的錯誤,就是一再主動丟出議題攻擊馬英九,例如台中縣副縣長陳雨鑫,就把台北市政府不給九二一災民到大安公園賣水果的舊議題拿出來炒,而中央突然又決定縮減北市的統籌分配款比例,砲口一致全鎖定馬英九,也讓馬英九趁勢營造被迫害者的形象,將本來屬於地方與中央行政事務的爭議,轉化成馬扁恩怨的延續與擴大。

台北市長下鄉輔選的熱潮,應該是從陳水扁擔任台北市長開始,當年陳水扁到外縣市輔選的角色,一方面是藉著超級明星的身分來匯聚人氣,另一方面就是推銷台北經驗,標榜綠色執政的成績。馬英九下鄉,政治明星的光環一樣亮,但是在談到執政成績,卻是不多(事實上,大部分支持馬英九的選民,多不太關心馬英九的政績如何)。在歷經警員擄妓勒贖、納莉水災、掃黃失敗的馬英九,在各縣市的輔選動作,還是只能如藝人般的炒熱場子,對於選票的吸納,功能都很有限。

挺馬選民結構鬆散

一位有線電視的南部特派員便指出,每當馬英九南下站台,開口「各位相親代雞後,哇係賣菸酒」(各位鄉親大家好,我是馬英九),底下的選民就樂不可支,歡呼聲不斷,這根本是一種非理性的崇拜行為,比當年的阿扁旋風更誇張,而現場高聲呼喊的多是年輕選民,因為年輕選民的心意變動得很快,這些選民的支持對象,往往只是一種新鮮感,與對政治人物的政見或政治取向沒有什麼直接關係,這些人可能不久前還是扁迷,但是下一刻就又變成馬迷,這是馬英九旋風刮起的主要原因,壯年以上的選民,對於馬英九,多數還是冷漠以對,而才是選戰主角的候選人本身,更是無人理會,所以群眾對馬英九的熱情,要完全轉化成對國民黨候選人的支持,恐怕是不容易。除了特別支持胡志強之外,其餘候選人,馬英九幾乎是沒有選擇性的站台,所以選民實在很難感受到馬英九推薦的誠意在那裡。

例如,馬英九在大選剛開跑時,就跑到高雄縣為黨提名的縣長候選人吳光訓站台,吳光訓就是號子裡知名的美濃吳,曾經因為股市案件遭到偵辦,在高雄縣地方政壇爭議極大,馬英九想都不想的站台,自然引起在地支持馬英九的選民不小的反感,就連近年來與國民黨愈走愈近的陳文茜,都忍不住在她的電視節目上修理馬英九此舉。

更麻煩的是,國民黨今年在中南部的縣市長選情並不好,包括台中縣、嘉義縣市、南投縣、屏東縣、台南縣市、高雄縣等地區,國民黨幾乎是沒什麼機會翻身,而馬英九的勤於站台,屆時敗選,縱然不怪馬英九,少不得讓外界得重新評估馬英九的魅力,提早讓自己的新鮮感打折扣,很可能是馬英九在這場選戰趴趴走導致的後果。

另外,馬英九在選舉口水戰中,一度喊出了「泛藍軍過半,阿扁就得交出組閣權」。這個話題雖然吵了兩天,但是後續的爭議,馬英九自己卻選擇退出戰局,因為馬英九話才講完,隔天就發現有問題,過去馬英九砲打中央,大部分都是因為統籌款及地方與中央權限的行政事宜,不管馬英九講得有理無理,至少還可以「站在台北市民的立場」向中央抗爭,但是,在輔選站台中有意無意的丟出了與台北市政無關的組閣權問題,馬英九當然知道,再繼續扯下去,他一定會被捲進無法自拔的口水戰泥淖中,而且不會得到台北市民的共鳴,當然還是盡早抽身為宜,留下連宋扁李等人還在兀自吵個不停。

不過,馬英九放完砲之後,還是逃不了議會的質詢,回到議會,還是有民進黨議員一再以「如果連任,到底會不會做滿任期」?「到底會不會選總統」?相逼,由於民進黨議員拿出道具,要求馬英九簽下絕不在市長任期內參選總統的承諾,此舉明顯的就是希望能夠逼馬英九提前表態或排除其參選總統的可能性,但馬英九卻始終不肯簽,且在備詢檯上顯得相當不耐煩,當時,一位馬英九的幕僚就在議會研究室裡向一群媒體記者抱怨民進黨議員,「盡做些無關市政的質詢」,但隨即遭到一位媒體記者的冷冷回應「那馬市長天天往中南部跑,講什麼組閣權的問題,這又和市政有什麼關係?」

選總統 不排除一馬當先

馬團隊就曾私下評估,台北市長任期與總統任期的落差,雖然是一個很難克服的問題,但依馬英九的超人氣,屆時如果真的無可避免必須上陣,選民應該也會體諒才是。馬團隊並評估,民進黨之所以能夠勝選總統,贏得政權,與當年提出「地方包圍中央」的策略有相當大的關係,地方縣市一片綠化的基礎,讓民進黨擁有不錯的基本盤,再加上陳水扁個人的魅力,與國民黨的分裂,終於贏得總統大選。對照今日的形勢,國民黨在各縣市的選情中,除桃園縣、台中市的選情較為樂觀之外,其餘縣市要由綠轉藍,還很拚,這也是馬英九比較擔心的地方。最後一個問題,還是連戰與宋楚瑜的動向,馬團隊的幕僚透露,有了前次台北市長勝選及總統大選敗選的經驗,不管未來對手是不是還是陳水扁,馬英九要出馬的最大考量,就是「泛藍軍一定要團結」,促成國親合作,還是馬英九最大的目標,所以,最近國民黨北市立委候選人陳鴻基與陳雪芬提出的「國、民大合作」一說,馬英九就相當的感冒,面對媒體的詢問,也是一句冷冷的「那是黨員的個人意見」,來掩飾他對國民黨本土派希望結合民進黨形成穩定政權的不滿。

問題是,即便是李登輝出走後的國民黨內,仍然有不少希望與民進黨合作的聲音出現,對於仍然抱著藍軍血統論的馬英九而言,這些國民黨內的本土派,將會是不小的阻力,偏偏這些希望與民進黨合作的國民黨或著親國民黨人士,(如已經加入民進黨的陳明文、打算在選後加入民進黨的曾振農之妻張花冠等地方實力人士),除了遍布在濁水溪以南,現在就連台北市也出現,馬英九若還只是把這些聲音當做是「個別黨員的意見」,未來邁向仁愛路的另一端過程中,恐怕還是會有不少「個別的困難」擋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