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派系? 民進黨與林派結合的關鍵性一役
文╱萬蓓琳
2001/11/02 第293期
 「終結派系、清流共治」是這次民進黨在嘉義縣打出的選戰主軸。兩千年總統大選,阿扁的魅力超越黨派地拿下近百分之五十的選票,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嘉義縣的政治生態似乎有從地方派系傾斜至政黨政治的可能。

 這現象亦可從上屆縣長選舉中見其端倪。民進黨與林派合推何嘉榮競選,雖然輸了,但開票當天晚上,獲連任嘉義縣長的李雅景還是拍桌子大罵幹部,錢花了這樣多,也才贏一萬六千多票等傳言。可見民進黨與林派結合的實力展現。

 民進黨與林派的合作其來有自,嘉義縣在李雅景的八年的縣長任內下,強勢與恩怨分明的領導風格,以行政資源分配與否的手段積極擴展派系勢力範圍,把派系的利益發揚光大到極致,讓其他派系的基層首長、縣議員幾乎完全無法掌握到地方建設經費資源,兩派人馬積怨甚深,林派強烈感受勢力範圍被排擠的壓力。

黃派剛性領導風格 弱化派系勢力

 不過李雅景剛性、一條鞭式的領導風格,卻讓下面的人注定只能當個無聲的影子,地方人士都清楚,要獲得黃派大老的奧援一定要當個聽話的乖乖牌,以翁重鈞作過數屆立委的經歷,卻對地方經營始終很低調。不能常到地方走動拜票,一切都靠李雅景操盤,所以地方樁腳也有點無奈,因為選民不是很熟悉翁重鈞這個人,不知該如何推銷,甚至據地方人士聽說,翁重鈞的父親看到兒子選情低迷,曾經感慨說,「不要再花錢了!漏氣就好,不能再破產了!」
 再如同樣參選立委的陳勝三,原是嘉義縣前教育局長,他表態要參加國民黨初選積極勤跑基層後,就立刻被李雅景換掉,國民黨對此也沒有任何反應,無怪乎長期與黃派結合的結果,地方人士依然只視國民黨為「黃派的國民黨」。

 但今年的選舉也讓林派與民進黨的合作幾經波折,上半年開始何嘉榮即積極部署縣長選戰,以兩大勢力的支援,再加上阿扁的登高一呼,民進黨對嘉義縣的政黨輪替頗為樂觀。去年總統大選時支持連戰的林派掌門人陳明文,在後來支持罷免阿扁時卻受到地方強大的壓力被迫放棄,「我回到嘉義詢問地方意見,在一個有數百名鄉里代表的場合,我問大家,支持罷免阿扁的人舉手,全場幾乎沒有人舉手,而問反對罷免的人舉手時,全部的人都舉起手來,」他逢人便說,「這種差別實在太大了!我在台北被罵得半死,回到嘉義卻受到英雄式的歡迎!」他徹底見識到了阿扁在南台灣的超人氣,為了派系的政治勢力與自己的政治前途,他也「不得不」也跳出來競選縣長。

陳何相爭 民進黨意外成贏家

 他不得不然的舉動讓民進黨相當為難,在黨高層為確保選情單純化的考量下,協調陳、何雙方再接受一次民調作為黨提名的依據,數次民調皆領先的何嘉榮對此老神在在,而陳明文也需要接受考驗以取得正當性,雙方皆同意這樣的安排。民調因颱風來襲延後一週舉行,出來的結果出乎民進黨與何嘉榮的意料,陳明文以些許差距贏過何嘉榮,民進黨正式徵召陳為嘉義縣長候選人。民調結果出爐幾天之內,何嘉榮違反選罷法的判決定讞喪失參選資格,其妻張淳美憤而退黨參選立委。

 對於民調的結果,雙方有不同的看法,何嘉榮的幕僚指出,就是因為民調的延後,讓黃派與國民黨強力反動員,要求選民接到民調電話時表態支持陳明文,翻轉陳與何原本百分之十的差距;而陳明文則表示,他知道地方的選民根本不懂什麼是民調,因此在民調前四天開始,密集在各鄉鎮舉辦了十六場的「民調說明會」,要大家不要害怕說出自己的選擇,而讓民調能夠「準確的調查出民意。」

 縣長選情牽動立委選情,曾振農積極幫陳明文進行輔選之後,被國民黨由不分區立委中剔除,改由其妻張花冠代夫出征角逐立委,再加上蕭登標亦因連續背信等案定讞即將入監服刑,也喪失參選資格,蕭家班竟出現無人出征的空窗期,嘉義縣的立委選情剎時陷入詭譎風雲中。
 一般評估,四席立委中,李雅景穩站一席,民進黨的蔡啟芳應該也可以拿下一席外,張花冠、張淳美、民進黨籍的何金松與國民黨籍的蔡吉輝四人將角逐其他兩席。

 對民進黨來說,不管是何嘉榮或是陳明文當選縣長,都希望能夠帶上兩席立委,何嘉榮參選的話,至少會有蔡啟芳、陳明文兩席穩上,但徵召陳明文後,變數增多,機會卻也相對增加。徵召前吳乃仁即與陳明文協定,要求與張花冠撇清關係,但從陳明文仍在各種場合提醒民進黨:「張花冠已經向陳總統報到了!」的動作顯示,林派依然會挹注張花冠相當份量的資源;而退黨參選的張淳美,主要也是吸收其夫民進黨傳統支持者的票源,因此張淳美、張花冠、何金松三人不管是那一個上,甚至那兩個上,在選後的立院黨團運作中應該都是民進黨的人頭,民進黨有可能選後意外撿到一席。

蕭家班頓失領導 成關鍵少數

 但民進黨是否能夠一舉拿下縣長與三席立委,另一關鍵因素即為蕭家班的動向。有人評估,在蕭苑瑜退出選舉後,國民黨幾乎就不可能拿下第二席,但這樣的推算,卻因蕭登標的無法參選而全盤推翻,蕭家班意外在今年的嘉義縣選戰中無緣推出戰將,讓穩握超過兩萬票的蕭家班成為各路人馬頻頻示好的對象。

 蕭家班自立門戶前屬於林派,雖然與曾振農之間早有嫌隙,但蕭家班與李雅景之間也有歧見。有人認為,林派與民進黨結合後,西瓜偎大邊的效應可能產生,蕭家班與林派間的嫌隙或許能因此而化解。但就日前蕭苑瑜宣布出任翁重鈞的競選總幹事後,蕭登標卻依然不放棄保持彈性空間的態度來看,不管是對各黨各派人馬來說,蕭家班仍是一股不可忽視的政治勢力,今年也是蕭家班欲穩住經營十幾年政治地盤的關鍵性時刻。據地方人士的評估,在縣長選舉的部分,因蕭登標懷疑是執政中央有意整他,故會將選票轉向國民黨,但在立委部分,蕭登標與何嘉榮有一起跑選舉的老交情,蔡吉輝與張淳美有可能皆獲得部分挹注。

 選情撲朔迷離,陳明文競選辦公室主任翁章梁指出,地方派系長期的惡鬥已經對嘉義縣地方的發展造成很嚴重的影響,一個縣市地方派系是否式微的觀察指標,就是民進黨是否能為地方上的第三勢力,以理念操作為主拿下縣市長選舉,瓦解國民黨政治分贓的傳統政治生態。政黨政治是否能與地方派系結合,達成民進黨所謂「政黨政治取代終結派系」的目標,此次選舉是一個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