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黑水溝
老包
2007/07/12 第590期
戒嚴時代報禁的後遺症,至今仍在凌遲台灣人心靈,也使知識分子不能看清事物本質。謝長廷因副手問題而兩面不是人,主因就是本土大報拉扁打謝的惡果,我們一定要有勇氣去橫渡這一道民主的「黑水溝」。

再過幾天就是解嚴二十周年日(七月十五日),從這個年代去推算,三十五歲以下的青年,恐怕很難感受戒嚴時代,台灣社會所受的心靈創傷;而因為已事隔二十年,大部分人也不再理解當年社會所受的創傷,是如何的影響我們的社會人格,而我們今天仍難突破現代化民主國家瓶頸,也大致與此有關。


馬英九是戒嚴時代外來政權統治集團的打手(在他的自傳裡,他坦承在海內外負責對異議分子,進行「蒐證」任務),也就是戕害民主運動人士的加害者之一,但這個人他現在卻是民運人士謝長廷,競選總統的強勁對手。這表示我們社會仍深受殘留的戒嚴病毒侵襲之苦,我們社會仍處於對抗病魔的民主治療期。而在人類最漫長的戒嚴時代,台灣除了知識菁英備受人身迫害之外,影響最深遠的,莫過於報禁制度下的媒體控制;昔日黨外民主運動,就是以突破報禁思想控制為主的「黨外雜誌」,最為人津津樂道。然而黨外民主運動後來轉向,正式組黨(民進黨),集中力量去進行政治工程改革,這個媒體改造工程,就逐漸被人忽略,致長期報禁下所產生的生態失衡,至今仍無解。─因為無解,戕害民主的馬英九,會被吹捧出來選總統,也就變得很理所當然。


台灣社會不太重視事物的本質,通常也與此無解的報禁後遺症有關。許多人看到現在電視新聞台百家爭鳴,熱鬧非凡,就以為媒體生態頗能符合多元化民主價值,但在民主的進化過程中,報紙的生態其實更具深遠影響,因為它是著重思考、孕育思想的重要傳播工具,且電子媒體也常以報紙的操作方向跟進渲染,報紙才是政治與社會文化的掌門人,殆無疑義。台彎現在有四家全國性大報,其中兩家是深藍的統派大報(另有唯一的藍色晚報),一家是親藍的八卦大報,本土色彩的大報則僅此一家。就意識形態的光譜而言,本土派大報竟僅四占其一,這與台灣由本土派主政(李扁)近二十年的民主生態,全不相符,媒體與政治的「內戰」慘況,自然屢見不鮮。


然而唯一的本土大報,也常是麻煩製造者,主因是本土派別無選擇,既乏平衡力道,藍色大報也樂看綠營自亂陣腳,因此,它的文化流氓嘴臉,就時常顯露,欲逼迫綠營政治領導菁英就範。舉例而言,三家藍色大報與馬英九的交情、唱和默契,乃新聞界人盡皆知,但唯一的本土大報至今仍在挺蘇打謝,與謝長廷形同陌路,也是新聞界公開的秘密;謝長廷的選戰打得如此艱辛,但看此例,已可略知一二。


本土大報用盡方法拉扁拱蘇,但最後在總統初選中慘敗給謝,證明它對事物的本質並不認識,只有權勢的傲慢。而在它的淫威之下,扁在去年端午節曾被迫公開宣布權力下放給蘇,也是台灣人民主的奇恥大辱;初選期間,時常拉扁打謝,現在為了初選後的權力分配,假藉副手問題,拉扁打謝、打葉的態勢更明,凡此種種,都令統派內心大樂,而台灣人則痛苦不堪。謝長廷最近宣布副手將由民調決定,引來各界嘩然(副手天經地義由總統候選人自行決定,交給民調決定,自是一種權利的放棄),這種無厘頭的宣示,顯然不是謝一貫無懈可擊的政治風格,其實就是淫威壓迫下的產物。


報紙媒體因為是隱形的政治作手,外界很少有所體會,再加上本土派也別無選擇,這文化流氓就有恃無恐了(本土派又不能自亂陣腳去對抗此報,徒讓藍報得利),謝長廷所面臨的內外交迫壓力,乃可想而知。最近大家在紀念民主先輩蔣渭水(馬英九竟馬不知臉長要去攀親帶故,蔣先輩若是活在八十年代,想必也是馬「奉命蒐證」的受難對象),蔣渭水的名言:「同胞須團結,團結真有力」,對照謝長廷已出線,仍備受自己本土派的政治、媒體權勢者干擾喝斥,想來實在諷刺,也頓興李登輝昔日的感嘆─生為台灣人的悲哀。


知識分子或政治家,都有必要對事物的本質有所悟,否則都是民主的災難,但我們也可以拿另一民主前輩雷震之女,最近的一句話送給磨難中生存的謝長廷與其中意的副手,她說她的父親雷震,猶如「獅子般勇敢、駱駝般堅忍、嬰孩般純真」|正因為這些特質,我們才有能力去創造可貴的「台灣維新」價值;千萬不要因為內部背後捅刀行為(最令英雄感傷的黑暗力量),就一時脆弱而放棄了。讓我們共同勉勵,拿出勇氣去橫渡這一道民主的「黑水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