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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聯燎星火 馬英九內傷
徐子樵
第600期
2007/9/20
馬英九執意推動返聯公投的結果,造成整個泛藍的困惑與矛盾,它已形成泛藍內部無法團結一致的最大隱憂,馬英九現在最大的頭痛問題不是民進黨,而是泛藍的整合問題。
 

 

馬英九捲起半邊牛仔褲管,穿著藍白拖率領蕭萬長等大小國民黨人士上街遊行,造成話題,還強調他穿藍白拖已有二十年,以此凸顯他的台灣味,諷刺的是如果馬英九真的很台,何以直到二○○八大選前才說台灣就是中華民國,二十年歲月豈不是白白如南柯一夢。

包裝藍白拖 台味黑白說

為了和民進黨入聯公投拚場,國民黨想出無厘頭的藍白拖點子,幕僚們本來還一度認為馬英九會不會接受,沒想到馬英九一聽到藍白拖馬上表示,他在家裡穿的就是最便宜的藍白拖,一穿就是二十幾年時,有如發現天大秘密,向媒體透露:原來馬英九才是黨內「第一號台客」。媒體操作藍白拖幫馬英九造勢,大家早已見怪不怪,就像馬英九隨後也跟著爆料他留學返台後就開始穿藍白拖,而且還會在拖鞋底部寫上購買年月,一雙藍白拖最長可以穿上兩年,大家也了然於胸這是馬氏一貫的新聞包裝操作手法。

然而馬英九和幕僚聯手刻意操作藍白拖的本土、台灣味政治意義,患了一個最明顯的邏輯矛盾:如果穿藍白拖就代表本土味,何以二十年來都不曾聽馬英九說過台灣就是中華民國。遠的不說,就在一個多月前,馬英九接受中央社專訪時提出「一個台灣,各自表述」論點,亦即國民黨認為國名叫中華民國,民進黨則認為台灣已是主權獨立的國家。那時候的馬英九並不認為台灣就是中華民國,現在突然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轉變把台灣等同於中華民國,馬英九的善變,可真令人嘆為觀止。

認同形式化 離土地遙遠

有沒有很台灣味,和穿藍白拖沒有必然關係,現在六、七年級生吹起一股腳穿藍白拖,手拿白底紅藍條紋相間的塑膠菜藍,代表一種流行次文化,不是一種政治符號。他們穿藍白拖時間沒有馬英九久,卻比馬英九更認同台灣就是他的國家,「台灣」比「中華民國」還能代表自己所屬的國家名字。這一點謝長廷的比喻就很生動傳神。謝長廷舉例說明指出,高雄有位世界調酒冠軍得主,她在國外比賽取名「台灣甜心」;王建民叫做「台灣之光」,而不是「中華民國之光」;莊佳容、陳詩欣在國外奪金牌,也說是代表台灣來的,都是用台灣的名稱,而不是中華民國。

其次,馬英九穿藍白拖二十多年,看似久遠,與一般平民從小穿到大,就不算久了,就像陳水扁質疑馬英九根本小時候就沒穿過這個,「東西是圓的是扁的,根本不知道,也不知道人家穿那個要幹麼,那個是穿去買花生米、買米酒用的」。也就是說藍白拖背後代表著對這塊土地的親近度與認同度,在家裡穿藍白拖與穿著藍白拖上街買東西是兩種不相同的涵意,馬英九在家裡穿藍白拖的原因很單純,就是「便宜」兩字,他無法體會與他同一年代的台灣人穿著汗衫、短褲,一雙藍白拖到左鄰右舍串門子,或是咁仔店買雜貨的生活模式,以及其背後隱含的文化內涵。馬英九從小到大生活環境缺少類似的經驗,於是只能用穿藍白拖,或是Long stay的形式來拉近他與台灣的關聯,他有心想要展現認同台灣,就這一點而言,應給予正面的肯定,問題在於他的認同台灣是形式上、表面上的說台語、做一天的果農、菜農,而不是打從心裡對台灣的認同,更嚴重的是他的認同台灣是連結到中國,反而使得他更與台灣本土格格不入,好比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不學還好,愈學愈露出馬腳。

受父親影響 致力於統一

馬英九要展現他的台灣味,最直接也是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台灣的名稱申請成為聯合國新會員國,而不是弄了所謂務實、彈性、尊嚴的一堆名詞,來包裝行不通的「中華民國」,「台灣」兩字就是最有尊嚴,最普遍的名字;或是說「台灣就是中華民國」等似是而非的說法,卻不敢明白說出「中華民國」領土是否包括中國大陸,還是只有台澎金馬。說穿了,這一切都是馬英九無法揮開心中的大中國意識心態。

馬英九根深柢固的大中國意識,與他的生長、求學人生背景有很大關聯。他受父親馬鶴凌的影響非常深遠。馬鶴凌一生追求中國統一,從黨工退休後,致力於兩岸統一,以「化獨漸統」為宗旨,並且視為馬家家訓,前年過世時,馬鶴凌的遺囑明白寫著「寄望我兒英九繼志述事,適時全力以赴」,國民黨為馬鶴凌舉辦的追思葬禮時,覆蓋黨旗之外,最令人注目的是馬鶴凌的鐫刻黨徽的骨灰罈上的題字:「化獨漸統,全面振興中國」、「協強扶弱,一起邁向大同」。馬鶴凌將他未竟之志,交棒給馬英九,再也清楚不過了。馬英九不遵守的話,既不忠於國民黨,也是不孝,這兩樣都是馬英九無法忍受,也是做不到的事,然而現在為了參選總統,台灣意識成為主流民意之下,馬英九又必須隱藏他的大中國意識,盡最大動能表現台灣意識,兩樣都要,結果兩樣都做不好,從而讓人看破手腳。

返聯後遺症 得罪了深藍

從此一角度看,便可理解何以深藍的親民黨無法苟同他的「台灣就是中華民國」主張,也可以了解何以連戰不參加返聯遊行,王金平拒絕換穿藍白拖,也沒陪同馬蕭兩人走完全程,更可以明白何以美國對返聯公投不置一詞,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返聯公投徒具形式,就像胡志強說,不用辦公投,也會通過。

但是馬英九執意推動返聯公投的結果卻造成整個泛藍的困惑與矛盾。他們不解馬英九為何要拿香跟著民進黨走?他為何不堅守中華民國立場?也質疑返聯公投究竟有利於大選還是不利於大選?也質疑馬英九的立場搖擺,缺乏魄力?因此,當外界將焦點放在國民黨返聯公投與民進黨入聯公投拚場,計算那一邊陣營遊行人數多,那一邊陣營遊行設計有創意時,其實更該觀察馬英九堅持推動返聯公投,甚而誓言即使民進黨撤入聯公投案,國民黨的返聯公投案也要辦到底時,對泛藍內部帶來的衝擊,它已形成泛藍內部無法團結一致的最大隱憂,馬英九現在最大的頭痛問題不是民進黨,而是泛藍的整合問題。

這就是畫虎不成反類犬的後遺症,然而馬英九以及其幕僚卻還不知星星之火,足以燎原的危機,一如他對待王金平的態度。

為了本土票 頻消費老王

王金平被視為國民黨本土象徵,他無需多作描述,沒有人會認為他不夠台灣味,所有人也都認為馬王合作對馬英九大選才有正面的加分效果,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簡單道理,就只有馬英九不懂,他認為已經展現足夠的誠意,邀請王金平做副手、尊重王金平的意見,卻不知這些都是形式上的尊王,實際上任令吳敦義等人扮黑臉做打手,讓本來根本不是問題的不分區立委及續任立法院長,可以變成軒然大波,甚而差一點引發黨內風暴,一直到了解鞏固本土票,非王金平不可後,馬英九又再一次搞形式上的尊王,也就是馬英九連同蕭萬長、吳伯雄共同宣布連署推薦王金平擔任首席不分區立委,續任立法院長。

表面上看來,馬、蕭、吳以超高規格擁王續任立法院長有助於黨內團結,但最大的問題是時間太遲了。馬英九早該以實際行動表明力挺王金平續任首席不分區,而不是等到挺王派群起憤慨,醞釀採取具體行動後才付諸行動,馬英九也早該體認到王金平是贏得大選不可或缺的要素,安排王接任競選總部主委,並盡一切力量排解馬家軍的反對聲浪,而不是要到了解問題嚴重後才連署推薦王金平續任立法院長,使得馬英九的誠意打了折扣,淪為政治動作,包括王金平在內的挺王派並不會認為有了馬英九的連署推薦,就可以放下心中大石頭,明年二月立法院長改選,王金平就一定能續任,相反的,王金平會認為這是馬英九以支持立法院長做為交換輔選馬英九的條件,也就是說具有政治分贓的意味。

大選未登場 政治先分贓

從兩千年、二○○四年大選,國民黨內在大選結果尚未揭曉前,就私下政治分贓的經驗來看,這種未選先派官的作業模式,其實並不有利於輔選,相反的,因為大家私下搶官做造成權力鬥爭,結黨營派的結果從而抵消了戰力,這是兩千年、二○○四年敗選的原因之一,現在馬英九又再重施故伎,只做形式上的尊王,而不是真心誠意的尊王,成敗效果如何,不由讓人捏一把冷汗。

返聯公投、連署推薦王金平續任立法院長不過是馬英九注重形式,缺乏實質內涵的較為明顯的例子而已,如果攤開過去以來馬英九的作風,其實不難發現他就是靠著外表包裝才建立起超人氣的政治明星地位,只是這種做法,平時有用,在台北吃得開,到了總統大選就未必能依樣畫葫蘆,選民會用國家領導人的規格檢驗馬英九言行,馬英九能禁得起考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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