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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老實說 綠營興鬥志
中華民國不是國家
陳宗逸
第598期
2007/9/6
美國對「台灣或中華民國現階段在國際社會不是國家」的說法,讓台灣獨派陣營士氣大振,因為若能順勢除掉「中華民國」這個虛幻的外殼,「台灣」自然就有成長空間!
 

 

美國國家安全會議東亞事務資深主任偉德寧(Mr. Dennis Wilder, Senior Director for East Asian Affairs, 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公開指稱,「台灣或中華民國現階段在國際社會不是國家」(Taiwanm, or Republic of China, is not at this point a state in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且進一步說「中華民國是一個未決議題」(Republic of China is an issue undecided, and it has been left undecided, as you know, for many, many years.)。

值得觀察的是,在偉德寧發表談話之後,率先跳出來抗議的是馬英九。馬英九抗議美國說「中華民國不是國家,而民進黨操弄台灣加入聯合國,才引起美國如此強烈反應」。馬英九也強調,「中華民國是國家,至少有二十四個國家承認中華民國,改國號更糟糕,也會遭遇更多困難,我們的國家就是中華民國,大家要愛護」。

中華民國 是政府非國家

事實上,在偉德寧發表談話之後,獨派陣營幾乎都在冷眼旁觀馬英九的表演。有獨派人士私底下說,「台灣不是個國家,這是國際社會的常識。反而是美國官方所說的『中華民國不是國家』,而且又強調是個『未決議題』,讓一向『捍衛中華民國』的國民黨,一時錯亂語塞」。

另也有獨派陣營的學者評論,「這簡直就是韓戰時期,美國杜魯門總統提出『台灣地位未定論』的翻版。當時杜魯門用『中國白皮書』賞蔣介石政權一個巴掌,又用台灣地位未定論來保護台灣人民的『自決權』,現在美國官方的談話,簡直是歷史重演」。至於提到台灣不是國家,「這本來就是事實,獨派應該可以接受」。美國的發言,讓台灣獨派陣營,士氣大振。因為長期以來,台獨運動在島內最大的阻力,就是「中華民國」這個虛幻的外殼,若能順勢除掉,「台灣」自然就有成長空間!

國際法權威許慶雄教授,在最新的論文「中華民國之法地位」裡面,就指出「中華民國不是國家」的玄機。他認為,「中華民國是中國的政府,而非國家,這一事實可以由大多數台灣住民在成長過程與實際生活中,所曾經體會過的經驗法則來得到證明。」

「我們五○年代讀小學時,主張反攻大陸,打倒朱毛匪幫,稱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為『匪偽政權』。六○年代,世界上的主要大國還承認中華民國政府是代表全中國合法政府。一九七一年聯合國決議把在台灣的蔣介石集團認定是中國叛亂政府,承認北京才是中國合法政府。這就是五十多年來,中華民國在台灣的事實經過,中國一直是『一個中國』,台灣也從未獨立成為國家」。

老美說法 賞了馬一巴掌

許慶雄認為,二○○四年十月,前美國國務卿鮑爾在中國訪問時,說出「台灣不享有國家主權」(Taiwan does not enjoy sovereignty as a nation)談話,在國際社會並沒有成為大新聞,這是因為「中華民國不是國家」,「台灣尚未獨立」,根本就是國際社會的常識與事實。

但是,這樣的事實對台灣內部,卻造成極大震撼。這是因為在台灣的泛藍陣營與國親支持者,「一向主張中華民國是主權獨立國家,要捍衛中華民國主權」。例如二○○五年九月,馬英九當選國民黨主席後,接受日本讀賣新聞訪問時指出,「台灣已經事實上獨立,中華民國是主權獨立國家,所以沒有必要再追求台灣獨立,這是很愚笨的做法,對台灣反而有害」。而偉德寧的談話,無疑當面打馬英九一巴掌,也難怪馬英九第一時間跳出來抗議。許慶雄認為,「美國人說的很對」。

從新黨、國民黨、馬英九等人的「捍衛中華民國」,以及民進黨政府官方的所謂「台灣就是中華民國,中華民國就是台灣」(陳總統語),到外交部所稱「中華民國從一九一二年成立之後,就是主權獨立國家」(連戰語,外交部發言人王建業日前宣稱)。幾乎沒有觸及到「國際社會如何看待台灣(中華民國)」的身分問題。

夢該醒了 台灣也非國家

台灣內部的獨派與獨立運動組織,某些人也長期主張「台灣不屬於中國,台灣早已經獨立」,或者「台灣中國,一邊一國」(陳總統語),試圖讓台灣在未得到國際認知為獨立國家之前,「先建立自己的主觀認知」。但是在偉德寧談話出來之後,也有獨派人士認為,「夢該醒了,要向下一步邁進」。

也有人認為,許慶雄十幾年前的「台灣共和國架構下的中華民國派系」觀點,十足具有遠見。

許慶雄認為,「事實上,由國際法及國際社會來看,台灣目前的現狀,就是一個中國之下,二個政府互爭代表權。中華民國政府對外也一直主張『一個中國』,從未宣布獨立形成兩岸兩國,由此可知,目前台灣所謂的獨派,繼續自我認定台灣不屬於中國,或台灣已經獨立,反而是在事實上繼續支持『統一』(一個中國)的現狀,無形中成為阻礙獨立,捍衛統一的『統派』而不自知」。

申請入聯 讓世界都看見

在論述往前邁進後,下一步到底要怎麼做?目前獨派看法還待整合。目前跳出來「做最困難工作」的人,就是台獨聯盟主席黃昭堂。他試圖在所有分歧論述的看法中,整理出頭緒。

有關於「是否宣布獨立」的意見,是獨派陣營目前還在整合的部分。台灣國際法學會秘書長廖福特博士,採較模糊的觀點,認為「台灣政府以台灣名義申請加入聯合國,其實就是一個宣布獨立的方式」。

黃昭堂也同意這個觀點,他認為「聯合國會員國申請條件之一是『獨立國家』,不論申請成功與否,提出申請的活動本身,就是向世界表明台灣是一個獨立國家,至少向世界申述台灣追求主權獨立的意願」。黃昭堂說,「台灣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其名叫中華民國」的主張,是來自一九九九年民進黨的「台灣前途決議文」,也因此才會延伸出陳總統所謂「台灣就是中華民國,中華民國就是台灣」,陳總統之語是依據民進黨的決議文行事。

而清大科技法律研究所副教授黃居正觀點較為純粹,「戰後六十年,台灣作為一個在國際間進行活動的政治體這個事實,不論是國內藍綠政治集團,用盡各種方法承認或者不承認台灣是國家,固然都不能否認,不過這些舉動,並沒有在國際法上,『造就一個叫做台灣的國家』,這才是事實」。

黃居正認為,「綠色政客為了妥協於選票,炮製假國家,例如『我也是台灣人、命運共同體到人權立國、一邊一國』;藍色集團則念念有詞如催眠魔咒,像『中華民國在台灣』、『台灣地區』等說法,這些論調都說明了,台灣多數人並不知道,『真正的國家是什麼』,現在的台灣,在主觀與客觀上,都不是一個獨立的國家,而只是『一個隨時將自我毀滅的認同錯亂怪物』。」

只做不說 漸進式推台獨

八月初台獨聯盟主辦「國家定位政策研討會」,就試圖將台灣內部各種混淆錯亂的國家理論,理出一個頭緒出來。黃昭堂就說,「台灣是一個不正常國家,看起來是獨立國家,卻不是公認的主權國家。看起來不是獨立國家,卻又行使主權國家之實,『是國家學上罕見的實驗中國家』」。

民進黨秘書長林佳龍則認為,「對國際而言,中華民國已經在一九四九年被中華人民共和國所消滅與取代,而台灣自一九九一年至一九九六年,『逐漸成立』的獨立國家卻採用過去的中華民國國號,導致外界混淆,誤以為我國妄想取代中國代表權,否認台灣主權獨立之事實,因此台灣有正名的需要」。

民進黨中央採用的所謂「逐漸成立的獨立國家」說法,則來自台灣國際法學會理事長陳隆志所提出的「漸進式台獨」論。「漸進式台獨論」的主要意思是說,「台灣自九○年代民主化以後,就與過去的中華民國不同,變成獨立國家,不必再宣布獨立」。甚至認為「台獨只能做不能說,既然已經宣布過台獨,也實質獨立,以後就不要再『宣布獨立』,以免使中國有武力犯台的藉口,同時也會招來國際社會的反對聲浪,自找麻煩」。

安於現狀 終難獲得承認

正名、制憲就好,不用宣布獨立,是目前的主流說法。許慶雄則認為,「台灣是在中國舊政府(中華民國政府)體制的統治下,人民也同意維持中華民國憲政體制,甚至從一九九一年開始,以台灣選出的國大代表修憲,表示追認這部憲法的合理性。這當然不可能讓台灣獨立於中國之外,也不可能使台灣成為一個獨立的國家」。

許慶雄認為,即使客觀條件充足,台灣要成為一個國家,還需要更進步的觀點。「未能提出國際法理論依據,來說服各國支持與承認台灣是獨立國家,也未能言行一致的使主張和實際所作所為相符合,只會淪為情緒性的口號」。他呼籲民進黨政府要更前進,突破目前對於台灣獨立建國「喊口號」的階段。

更重要的是,民進黨政府「在外交政策上,維持著一個中國原則,互爭合法政府代表權的客觀事實下,國際社會也只能消極被動的希望,台灣與中國兩岸政府間,以和平方式解決問題,『沒有積極主動對台灣做國家承認的權利』。」

許慶雄認為,由此可知,台灣無法獨立建國,並非中國打壓,也不是國際社會不支持與不承認,而是因為台灣人安於現狀,維持中華民國體制,然後「自以為中華民國是國家,或者台灣早就獨立」所帶來的後果。

確立主權 全民應有共識

對於錯綜複雜的建國理論,黃昭堂最近試圖加以整合,希望「我們正在整合的過程中,千萬不要怒斥不同理論的人。大家必須兼顧互相的尊嚴。」他認為,「確立台灣的主權」是最適當的共同見解。確立(confirm)有make firm,establish firmly,fortify的意思,加強已經有的狀態,或者將尚未完整的狀態變成完整,這對台灣「已有主權」或者「主權尚未完備」的理論都可適用。

美國官員的談話,不僅嚴重打擊「中華民國法統」神話,也提供機會給台灣獨派「重新出發」的機會。台灣是否要陷入「反美」的情緒爭議,或者是接受台灣尚未是一個國家的現實,在「台灣地位未定論」重新提出的契機中,找出適合台灣的一條路,國際社會都在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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