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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法觀點〉廖福特:申請入聯 等於宣布獨立
陳宗逸
第593期
2007/8/2
台灣國際法學會秘書長廖福特指出,公投用台灣名義申請加入聯合國,技術上代表改國名,改國名是滾雪球過程中的大進展,表示在台灣獨立過程上的進步,並非全然沒有意義。
 

 

陳水扁總統在七月二十七日,第二度去函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重提台灣申請加入聯合國的要求。外交部長黃志芳也在七月二十六日去函表達台灣要求,「不涉及改國號」。為抗議潘基文「過度解讀」二七五八號決議案,台派社團也宣布發起「一人一信,嗆聲聯合國」活動,要求網友至少寄出十萬分抗議信,以具體行動「展現台灣人民的強烈意志」,同時也規畫在九月十五日舉辦「入聯公投,全球連線百萬人大遊行」,讓申請入聯風波進入最高潮。

缺乏外交戰略 全是選舉手法

申請加入聯合國,必須是主權獨立國家才有資格。台灣到底是不是主權獨立國家,有沒有具備申請成為聯合國會員國的權利?牛津大學法學博士、台灣國際法學會秘書長廖福特認為,「台灣客觀條件符合資格,但實際情況較複雜」,主權認定「必須用相對的標準來看」。知名律師、長期鑽研國際法的傅雲欽認為,「全世界的國家都已加入聯合國,台灣不是國家,故不能加入」。中山大學副教授張錫模則認為,「入聯申請,其實只是民進黨政府,將政治議題『出口轉內銷』的手法,民進黨並沒有認真擬定台灣外交戰略,全是選舉手法」。

傅雲欽認為,「台灣人要先認識台灣不是一個國家,然後宣布獨立,先成為一個國家再加入聯合國,而不是現在去怪罪聯合國或國際社會,或者抗議聯合國。與其如此,不如在台灣向無能政府抗議」。廖福特則認為標準「不一定非要這麼符號化」,「台灣的環境因素是人類史上難以找到的各種巧合所匯聚,其實向聯合國祕書長遞出申請書,也是一種宣布獨立的委婉方式,這其中的戰略操作還是有些深刻意涵」。

廖福特強調,「很多人只看到『用台灣名義』這個點,實際上有意義的部分,是申請成為『會員國』,這在國際法上來看,比『用台灣名義』來的重要」。

「我們要關注的,不是為什麼申請書被退件?而是為什麼民進黨政府執政七年多了,現在才開始做這個動作?」廖福特認為,時間拖這麼晚,「那是因為再不做就嫌晚,陳水扁任期剩下不到一年,現在做是亡羊補牢,希望能在今年九月聯合國大會期間,台灣問題可以在大會上討論。能夠引起國際討論,在戰略設計上就有意義」。張錫模則認為,「民進黨政府七年多來的施政,已經讓人厭倦,用外交來『內政消費』,對國際社會來說沒有太大意義」。

台灣情況特殊 只能模糊操作

傅雲欽分析,「加入聯合國的條件,依據憲章第四條規定有五項,分別是,國家、愛好和平、願接受聯合國憲章規定的義務、有能力履行義務、有意願履行義務。台灣符合後面四個條件,申請遭到拒絕,是因不符合第一個條件,因為不是國家。」

聯合國成立以來,少有拒絕新國家加入的情形,「通常都是剛獨立的新國家受母國一時阻撓,但新國家只要撐住獨立局面,母國很難長期一手遮天。聯合國有『會籍普遍原則』(Universality of U.N. membership),撿到籃子裡的就是菜,所有國家都加入,除了不是國家的台灣。」傅雲欽認為,台灣要申請成為會員國,必須正本清源,先確認自己是獨立新國家,才有加入的問題。

對於「先獨立,然後才有申請加入問題」,廖福特則認為「標準沒有這麼硬」。「事實上,這不是完成一個步驟,然後才有下一個步驟產生的邏輯。即使世界上所有國家幾乎都照著這個遊戲規則走,但是台灣情況太特殊,申請加入成為會員國,某些層面也是宣布自己是獨立國家,只是較模糊。因為特殊也只能模糊。」逕行宣布獨立,會有戰爭問題,這是一切模糊化操作的根源與關鍵。

獨立意志薄弱 造成處境尷尬

張錫模說,「除了蘇聯解體時,中亞五個小國『被迫獨立』外,世界史上還找不到一個新興獨立國家,是不用承擔獨立壓力,包括戰爭危機。台灣的命運在於地理位置太特殊,與中國再靠近幾十海里,幾百年前就被併吞,但如果再遠個幾十海里,搞不好早就獨立,不會像現在這樣不上不下。」就是因為情況太特殊,「台灣內部的獨立意志,也是人類史上罕見的薄弱,文人論政氾濫,毫無軍事與戰爭的概念與準備,也造成台灣目前的尷尬」。

因為地位尷尬,歷史與地理環境過於特殊,更需要精心設計的戰略。但是,廖福特承認,台灣外交「沒有戰略、只有概念」。所有外交操作,「計畫還沒出來,就先曝光,然後所有人再追著沒計畫過就曝光的外交策略跑,民進黨執政七年,就是這樣的循環」,「起碼李登輝執政十二年,這方面做了很多事情,幾乎都沒有曝光,醞釀到一九九九年特殊國與國關係論,才讓外界恍然大悟」。

張錫模進一步分析,情況更糟糕,「台灣政府把國際社交,看成國際外交」。「外交是在國際社會中,想盡方法要保障國家的生存,去除對國家的安全威脅。而社交,則是到處交朋友,建立友誼。台灣搞外交,幾乎都搞成社交,對國家生存與安全威脅,外交部都在狀況外,非常荒謬。」「民進黨政府執政七年,幾乎把李登輝以前幾代累積的外交戰略能量,全部消費殆盡」。

公投雖有意義 執行容易失真

「其實,台灣主權獨立建國,不是憑空堆個雪人出來,而是像滾雪球一樣,慢慢從小雪球滾成大雪球,環境特殊下,只能這樣慢慢累積」。廖福特說,「事實上,為了加入聯合國而公投,在國際社會看來是有深刻意義的。」中國對外批評台獨,都說「島內一小撮台獨分離分子的主張」,如果公民投票展現民意,突顯「台獨分子不只一小撮」,「這樣可以讓美國、中國無話可說」。但廖福特也憂慮,「這只是理論上樂觀,實際公投效果是否這麼精準,公投法設計、朝野政治惡鬥等客觀因素,可能都會讓這樣的設計失真,甚至造成危險」。

「事實上,在這個時機點推出申請聯合國,還是一連串跟大選有關的算計」。廖福特認為,「今年從一開始的二二八六十周年,然後到轉型正義風,繼而發展到解嚴二十週年,繼續到申請加入聯合國,在選舉戰略上來看,是空前的巧合,空前的成功」。「看現在馬英九陣營,被這一連串議題搞到每天想辦法追,毫無主導議題能力,就可以看出民進黨操作大選的戰術有多成功」。

「我們不能否認,這一切都是為了選舉,我想阿扁的國安會,也都在算計這些時間點,什麼時間推出什麼菜,設計的非常精密。但是利用這股政治算計,我們推出符合政治理想的議題,只要讓這些台灣民眾以往少有討論的議題,能夠成為輿論焦點,其實就有意義,也是滾雪球的一部分」。

美中互相牽制 讓台灣有空間

依照廖福特觀察,這一年來最有意義的二個議題,「一個是轉型正義,另一個則是加入聯合國。我們必須觀察,這二個議題究竟會不會持續下去?很顯然,發展至今,轉型正義很明顯只是口號,沒有實際作為,連討黨產都要公投,很荒謬。那麼第二個加入聯合國,是不是也會被這樣的消費,讓人憂慮」。

但是也有運氣好的部分,「例如潘基文解讀二七五八號決議案,讓台灣變成『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部分』,這個明顯就是不聰明的做法。潘基文可以故作無辜,或者說秘書處業務繁忙,不用討論會員國都認可的現象即可,不必多說話,引起美國不滿」。

廖福特分析,「美國非常擔心台灣變成中國一部分,因為美國賣武器給台灣,這就違反國際法,中國可以赴國際法院控告美國干涉中國內政。」更耐人尋味的是,「很少人觀察到,中國自始至終都不願意接受國際法院管轄,因為一旦接受國際法院,則中國每天都有接不完的國際官司要打,很多國家要控告中國侵害人權、侵略別國領土。這也是美、中二強弔詭的地方。」就是這些微妙國際因素,讓台灣才有在其中鑽營生存的空間。

「這也是美國既不承認台灣是主權獨立國家,又不直接承認台灣是中國一部分的模糊地帶」。美國擔心的,「是公投用台灣名義申請聯合國,因為這在技術上代表改國名,改國名是滾雪球過程中,非常大的進展,表示在台灣獨立過程上的進步」,並非全然沒有意義。

說的多做的少 徒耗過去能量

張錫模則認為,「美國布希政府也面臨明年大選壓力,看起來就是外交議題的主戰場,布希必須在中東外交泥淖中脫身,中國在這時候跳出來釋出善意,保東亞地區穩定。而台灣突然有動作,中國利用這個時機要美國代替他教訓台灣,是很正常的事情。台灣政府有沒有考慮到這些微妙之處,值得注意」。

廖福特說,「這些相對的標準,其實都是『在精確包裝下的主權架構』」,「所謂本土、正名、制憲」,「都只不過是包裝,透過細緻的包裝,迴避來自國內、外的壓力」。需要「包裝」,象徵台灣主權問題的複雜。張錫模則說,「李登輝十二年,他擺明就是說,『我沒有能力處理台灣主權與地位問題』。但是透過本土化、民主化,這個能量確實累積了下來。至於民進黨政府七年多來如何消耗,未來要怎麼繼續累積?」目前看不到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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