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 溪澗 遺址曲冰部落 人間秘境
張倩瑋
2007/04/06 第576期
濁水溪上游的TISAU(曲冰)部落,瀕臨中央山脈,據說它正處於台灣的地理中心位置,是台灣之心。沿途綠意盎然的林地,景色秀麗,處處令人驚艷。

遠在南投縣仁愛鄉的霧社,一般人對它的印象大多來自於歷史史實的「霧社事件」。那是日治台灣時代,日本人為了要施行所謂的「理蕃事業」,在霧社地區大興土木,徵召原住民服勞役,耽擱了原住民山田農耕與狩獵期,引發當地人的不滿,加上長期文化與價值觀的歧異,導致日本人與原住民的衝突,而有霧社事件發生。

山路曲折蜿蜒  山勢忽高忽低

在霧社群的十一個部落中,有六個部落加入了抗日的行列,而霧社事件更是由霧社群馬赫坡社頭目莫那.魯道和他的兒子率先發難後,開始對日軍的對抗。此行的目的地雖然不是赫赫有名的霧社,而是更深入濁水溪上游的TISAU(曲冰)部落,沿途綠意盎然的林地,引領著車行在台十四線上,從埔里到進入仁愛鄉關口的霧社人止關,這「人止關」三字,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裡,不由得想起,那一九三○年,霧社住民為自由而戰的霧社事件。

眼看著集合時間漸漸逼進,趕忙加速,和美化環境基金會以及一群準備以單車為交通工具環遊曲冰部落的學生們,沿著八十三景觀道路朝著台灣地理最中心的TISAU部落(萬豐村)前進,進行一場探究考古文明和部落祕境的旅程。

車行在縣八十三線上,隨著山區地勢一路曲折蜿蜒,雖然某些路段路面較為狹窄,不好會車,但大致上還算好走,不過交通工具要是換成了自行車,那可就大不相同了,山勢忽高忽低,考驗的是車手的體能,不過,這裡來往的車輛少,沿途景色秀麗,又可俯瞰萬大水庫,在這個季節,氣候溫暖適中,優閒地騎著單車,是很愜意的一種旅行方式。

正當大夥流連在欣賞美麗的山水風光,渾然忘我之際,一行人在美化環境基金會執行長姜樂義的催促聲中繼續趕路,奮力地牽起鐵馬,用力地踩著踏板,持續疲憊的腳程,向TISAU部落踩進。

沙岸宛如海灘  濁水溪岸美呆

濁水溪平靜的順著山谷的曲線蜿蜒著,群山籠罩在初春微寒的山嵐之間,中央山脈層層疊疊,空氣中更瀰漫著春泥初耕而散發出的草香味,這裡是南投山區中的TISAU,瀕臨中央山脈,據說它正處於台灣的地理中心位置,是台灣之心。

TISAU名稱的由來,部落導覽員Bugut解釋著,有一說是濁水溪溪底曲折波動晶瑩的流水,閃著銀光,彷彿冬日將凝的冰霜,也有一說是濁水溪流經當地有七個彎曲河道而得名。

TISAU除了有優美的山谷外,濁水溪的美,也是難得一見,由於TISAU位在濁水溪的上游,部落旁寬闊的沙岸,有如海灘的沙岸,卻是位在海拔六百公尺的高山內,相當特別,是因為萬大北溪有片崩壁,使得濁水溪長久以來由這裡及沿岸沖走了許多砂石而混濁,造成了TISAU濁水溪河床宛如海岸般的沙景,成為TISAU部落的一大特色。

挖掘後又掩埋  曲冰遺址命舛 

從仁愛鄉公所出發,到達TISAU,已耗費將近兩個半小時的腳程,進到TISAU部落之前,迎接眾人的是具有近三千年歷史的「曲冰遺址」。曲冰遺址是一九八○年,由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考古組教授陳仲玉,在TISAU部落北方約一、二公里處的高位河階上,發現具考古價值的史前石器與陶片而曝光。

Bugut解說著,曲冰遺址面積有一公頃左右,實際挖掘的面積只有三千多平方公尺的範圍,總計曲冰遺址出土了二千九百多件石器,包括耳玦、墜子、手環等裝飾品,以及十萬多件陶片、陶把手殘片、石紡輪、打製石斧、石矛、石刀等古物和七十二具石板棺。至於這些遺址屬於哪一族人的祖先,不得而知,Bugut只能以有矮人族的「有此一說」來滿足大家的好奇心。

雖然一九八八年間,曲冰遺址被列為三級古蹟,但曲冰遺址被冷清的對待讓姜樂義感到遺憾,礙於地方政府資源不足,加上學界各派系間壁壘分明,所以現在曲冰遺址只有一個型式化的鐵欄杆圍繞著,已挖掘的部分,大約只有遺址的十五分之一,而原先挖掘的地方,為了避免遊客破壞與風化的侵蝕,再度掩埋起來。但看似命運悲淒、孤立無援的曲冰遺址,或許正靜待著時機,有一天被世人重視,展示最獨特的古文明文化。

香糯米量稀少  薯味道濃郁

單車旅遊是一件相當耗費體力的一件事,不過既然到了TISAU,也就表示食物就在不遠處,姜樂義安排大夥就近到「妹原」,拜訪駐地藝術家何道仁,順便品嘗地道的地方風味餐。

不知是藝術家間的不成文規定還是特有的默契作祟,總覺得藝術家們都隱居山林,深居簡出,何道仁也不例外,他把自己的工作室成立在隱密的山林中,略過田間小徑不打緊,還要跨越一條搖搖欲墜的單索吊橋,年輕氣盛的學子們不在乎吊橋的年事已高,倒是一個個急著和濁水溪合照。

而羊腸小徑的另外一頭,簡單的以漂流木搭起的門牌前,何道仁和Bugut一來一往,用布農族傳統搗製薯的杵與舂,將TISAU特產的香糯米搗成薯,Bugut說,香糯米是TISAU特產,味道濃郁,越咀嚼越香,一年只收成一次,日治時代更是供奉給日本天皇的貢品,格外珍貴,但因為量少,所以價格也十分昂貴,一斤量的市價可達兩百元。

穿河道過水潭  看見天使瀑布

如果要說TISAU部落比較刺激有趣的體驗活動,那就一定要溯溪去看TISAU的秘密花園。再深入TISAU部落,濁水溪孕育著TISAU族人衣食命脈,過了虹谷橋後,Bugut邊介紹著當地的風土民情,邊率眾走向毫不起眼的河道入口,沿著濁水溪旁的支流而下,緩緩地爬向Bugut口中的天使瀑布。

一行人穿著輕便的服裝,爬經大大小小的石頭,一會兒走河道的左邊,一會兒又走向河道的右邊,既要小心石頭濕滑,又要注意險惡的咬人貓(一種植物),但一看見好玩的,Bugut就會停下腳步開始解說,好幾次經過一個一個自然形成的水潭,Bugut對著大家說,「你們很幸運,這幾天沒下雨,還看得到台灣魚」,便指向水中的小魚故,說個明白。

跨過、跳躍、手拉著手相互扶持,終於在四十分鐘後辛苦的攀爬到一個無路可走的據點時,Bugut回頭對著大家說,「把鞋子和隨身物品放在這」,然後獨自走向水中,示範著如何涉水而過,沒想到水深及腰,讓初次溯溪的學生們不時驚呼,大感冒險、刺激,此時,突然能領悟「不經一翻寒澈骨,焉得梅花撲鼻香」的寓意,因為一過了這個深潭,壯麗而磅礡的天使瀑布群矗立在眼前,令人驚艷。

大夥兒為了紀念這歷史性的一刻,紛紛在瀑布前合影留念,原以為又要再循著原路回去,那石頭路可真不好走,石頭上布滿著青苔,一不小心就會跌個四腳朝天,而後,Bugut建議走布農族的獵人古道,這下子快多了,腳程只要來時的一半而已,且熱帶雨林一路相隨,幸運的話,還能見著獵人狩獵所留下的標記。

郡大溪古道美  瀑布山泉甘甜

稍事休息後,姜樂義按照原先計畫,帶著大家走一趟曲冰與武界之間的古道。台灣現存的古道,大多數是屬於東西向、貫通中央山脈而開闢的古道,但曲冰武界古道則是一條南北走向的古道,伴著濁水溪主流、支流,蜿蜒在台灣中部的高山深谷,這就是「郡大溪古道」。

於曲冰與武界間的步道,屬於郡大溪古道的北段,以丹大林道分界,途中有六座大小吊橋,路上梅樹、竹林陪伴,一點也不孤單,但這個路段因為仍是山地甲種管制區,所以一般遊客並不多,生態環境也較少被破壞,深受登山團體喜愛。

在古道中的潭上橋旁,往山谷中走去沒多久,有一個三層飛瀑,瀑布的水質非常清澈,和渾濁的濁水溪大不相同,如果說埔里的山泉水甘美,那這裡的水就是道地的山泉水,這個瀑布群可說是最靠近台灣的地理中心,九二一地震後古道曾一度中斷,這條古道健行另一端通往埔里,全程大約需要一個半小時才能走完,但景色宜人,確實是個健行者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