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鴨闖藍海 箱寶出頭天
張倩瑋
2007/03/29 第575期
三義ㄧㄚ箱寶走過低潮,在接不到訂單時轉型,成為一個適合親子活動、團體休閒的觀光工坊,穩定的客源讓 箱寶逐漸開啟事業的第二春。

「一雙雙圓潤潤的小眼睛,緊盯著烘乾機那頭的輸送帶上,親手彩繪的小青蛙、小水鴨慢慢地朝向自己的眼前送來......」這是在苗栗縣三義ㄧㄚ箱寶工作坊裡,最常看見的場景,許多父母趁著假日,帶著孩子來趟親子藝術體驗活動,經由親手彩繪店家預作好的木雕公仔,到烘乾成品,只見大朋友小朋友滿心歡喜地雙手捧著作品離去,這也是老闆娘阿屘姊在做產業轉型時,意想不到的額外收穫。

心酸卻無怨悔 傳產轉型成功

有人說三義是木雕的故鄉,這裡聚集了全台灣才氣縱橫的木雕師父,提供國內外木雕藝術精品,但早期三義的木雕多以神像、工藝品為主,也因為做出口碑而遠近馳名,更造就三義木雕的輝煌歷史,可惜近年來,需要大量人工的木雕工廠轉移到中國,加上有不少商人把台灣的作品型錄拿到中國模仿雕刻,然後低價銷回國內,使得本土木雕創作的銷售市場遭受中國貨的擠壓,營運更加困難。

有鑑於此,許多在三義掛牌的木雕工藝紛紛轉型,有些人開始走向精緻化的工藝美學設計,也有些人轉向投入地方文化創意產業的革新,像是位於高速公路三義路段下的三義ㄧㄚ箱寶就是一例,從生產木雕人像、木鴨、水鳥等大量木製產品外銷到歐、美、日等國起家,到今日成為一個適合親子活動、團體休閒的觀光工坊,一路走來,阿屘姊有滿腹不為人知的辛酸,卻又感到十分充實,而無怨無悔地追隨著丈夫的腳步,延續家族事業。

又是一個傳統產業轉型成功的故事。大約在七○年代,三義街上的木雕工廠從事的多半是代工的生意,特別是美國工廠總要下訂單大批訂做木鴨,三義ㄧㄚ箱寶就在此開出漂亮的成績單。三義ㄧㄚ箱寶草創於一九六三年,最開始是做大型的屏風、受信翁等產品為主,外銷到日本去,直到一九七三年,有張從美國來的訂單,要訂購狩獵用的誘鴨,從此,這張訂單改變了ㄧㄚ箱寶的命運。

誘鴨是什麼?阿屘姊說,當時外國相當流行狩獵水鳥,那時候的木鴨沒有色彩斑斕的外表,多半逼真得一如真鴨,為的是在水塘裡當誘餌,為了方便獵捕,獵人就會拿假的野雁、野鴨放在沼澤、水池上,搭配鴨笛,用來吸引大批的野鴨,好讓獵人能夠順利地獵殺鬆懈防衛而靠過來休息的水鳥。

絕地重新出發 品牌設計搶灘

之後,製作誘鴨的訂單,因為環保意識的抬頭,加上保育團體反對把木鴨當作誘餌的用途逐漸減少,轉而朝向更精緻的裝飾品,一如木雕師父們愈來愈講求美感線條,細緻的手工雕琢和色彩鮮豔的人工彩繪,使得每隻木鴨都成了獨一無二的藝術品,或者是更實用的日常用品,另如電燈鴨、電話鴨等,這種經營模式趨向流行化後,阿屘姊憶到,從北台灣到南台灣共有上百間木頭製鴨場,最興盛時,還有過單次百萬隻的訂單製作量。

光是從淡水到林口,就有二十多間木頭鴨工廠,在製作少樣、量大型的產品,百分之百外銷,為台灣賺取不少外匯,阿屘姊說,現在市場上想要買到這些產品還買不到了,因為這些木雕工廠因經營不善紛紛倒閉時,所有的模具、樣品一併銷毀,好在,ㄧㄚ箱寶有習慣保留樣品,才能在轉型後,成立小型的產業博物館,用來陳列三義木雕早期的製成品,也才能向遊客解說三義木雕的產業歷程。

三義木雕的輝煌歷史,ㄧㄚ箱寶當然也有參與,阿屘姊說,只是苦撐到一九九六年,外銷訂單銳減,到二○○○年ㄧㄚ箱寶接到的外銷訂單是零,所以才在二○○二年,由觀樹教育基金會協助下,進行產業轉型,將占地約二千五百坪的廠地加以整理,重新出發。

轉型後的ㄧㄚ箱寶不再只以木鴨產品為主,也開始朝向台灣特有亞種的動、植物木製品來生產,像是曾為農委會設計蝴蝶蘭的木雕品,所以ㄧㄚ箱寶才開始走出品牌設計的新路,讓人家知道三義有個ㄧㄚ箱寶,而ㄧㄚ箱寶也不再只侷限在「鴨」製品,「ㄧㄚ」字可以含擴更多範圍。

大哥是生意囝  邊學邊教學徒

說起來很有趣,阿屘姊和老闆湯日彩兩人,完全不懂木雕和彩繪這回事,ㄧㄚ箱寶是阿彩的大哥、二哥、三哥創立的。阿屘姊說,阿彩的長輩都是文人出身,原本一家子應該都是文人世家,可是因為阿彩的父親很早就過世,家裡的男丁要扛起養家的責任,所以阿彩的大哥、二哥、三哥就只好在火車上當叫賣的小販,但是當小販要常常躲避查票員的追緝,所以阿彩的大哥才想要轉型。

阿屘姊說,阿彩的大哥走上雕刻之路的想法很有商人的思維,大部分在三義做木雕的人,都是以小本經營,自行開個工作室之類的,他想如果能自己雕刻、能以工廠化經營,就能多賺很多錢,自己做一個賺二十元,同時若有一百個人一起做,就能多賺好幾個二十元,所以他才一邊學雕刻,一邊教學徒,開了間工廠,名叫「雙峰木鴨工廠」,後來轉型成立「三義ㄧㄚ箱寶」。

拿起工廠第一隻製作的鴨子,阿屘姊滿心歡喜的秀了一下,它已經有三十四歲了。她說,一開始ㄧㄚ箱寶也不是全部都在做鴨子,偶而也製作有一些人像、屏風,直到美國的訂單進來後,才萎縮那個領域的產品,專心做鴨子。阿屘姊帶點驕傲卻有遺憾的口吻說,「我們可以說是三義第一間製作木鴨的工廠,也是僅存的唯一一間。」

積極尋求合作  ㄧㄚ箱寶名聲響

嫁進來做湯家的媳婦,阿屘姊從未想過會承接家族事業,當時,阿彩是個養豬人家,嫁進來的第三天就跟著先生去養豬,但有鑒於養豬事業太不好做,因為豬價起跌不定,所以阿彩就結束養豬事業,回到木雕工廠幫忙,才開始了和ㄧㄚ箱寶的感情。

阿屘姊說,剛開始的時候,她要幫忙寄發樣品,到倉庫裡點放存貨,阿彩以勞動工作為主,當工廠接不到訂單時,又恰巧遇到轉型的機會,捨不得工廠就此結束,才抓緊時機,和觀樹教育基金會合作,做出今日的ㄧㄚ箱寶。

想起轉型期的辛苦,訂單下滑時,一方面沒有訂單,另一方面又要進原料,請工匠繼續生產,怕突然有大量訂單時可以因應,同時,卻又囤積大量存貨,怎知,訂單數量只有減沒有加,加上先前向銀行貸款,ㄧㄚ箱寶積欠上千萬元的資金。

恰巧,近年來生態議題很受注意,工廠的產品和生態環境需求相符,便開始到處擺攤、展覽,一會兒到雪霸國家公園,一會兒又跑到關渡自然公園,每次至少為期兩個月的展覽,加上有體驗活動的配合,大獲好評,之後,阿屘姊積極地向公部門尋求合作,哪裡有可以擺攤,就往哪裡去,漸漸地打響ㄧㄚ箱寶的名聲。

上釉噴漆烘乾  DIY紀念鴨

現在,ㄧㄚ箱寶轉型到可以為遊客特製紀念鴨,在上面雕下紀念的日期,也有讓遊客體驗彩繪DIY,彩繪出屬於自己的作品,「先挑選喜歡的動物,再上釉彩,然後噴漆面、烘乾,於是,一隻隻色彩鮮豔的動物,就在遊客的巧手下完成」,假日一車車的遊客向ㄧㄚ箱寶聚集,雖然銀行貸款至今還沒有還完,但是穩定的客源讓ㄧㄚ箱寶逐漸開啟事業的第二春。

當然,ㄧㄚ箱寶轉型成功成為三義木雕界的新典範,於是群起效尤,不過阿屘姊倒是很大方地說,ㄧㄚ箱寶不怕人家來學,她認為有人競爭才有進步,也才能創造木雕事業的新頁,而她也相當有信心,ㄧㄚ箱寶的品質、招牌精良,不怕別人來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