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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情人節和同年說再見  文/胡鼎宗

浪漫七夕 女神當家

 農曆七月俗稱「鬼月」,民間寺廟、道壇除舉辦水陸及懺悔法會外,大多暫停其他活動,以避陰森之氣;而在台南市的兩座道壇,卻每逢七月即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成為府城年度民俗活動的一大特點。

 這兩座宮壇,一為臨水夫人媽廟,一為開隆宮,兩者雖未列古蹟之名,但建廟年代久遠,信徒眾多,是頗具特色的常民文化景點之一。

 臨水夫人媽廟雖有「廟」名,實則是道教的宮壇,供奉的主神為水臨夫人。臨水夫人是道教的神仙,神名為陳靖姑,就是常被搬演為戲劇節目主角收妖降魔的那位神仙。因為陳靖姑是福建省古田縣臨水鄉人,所以一般信眾尊稱其為臨水夫人。

 臨水夫人 婦幼保護神

 依據「台灣縣志」記載:陳進姑生於唐朝大曆二年,少時秉靈通幻,嫁劉而後懷孕數月。時逢大旱,因脫胎祈雨而卒,年僅二十四。臨死前告人,死後要做神,救人產難;果於日後有一孕婦懷胎十七個月不能生產,得道的陳進姑下手施救,令產婦產下蛇數斗,而重獲平安。

陳進姑即為陳靖姑之名,由於為民除去白蛇精,且能庇護婦幼安全,村民乃立廟奉祀,逐漸擴及各地,成為民間專司護佑婦女及孩童的守護神祇。

 其實,這和民間歷來供奉「註生娘娘」的習俗是有關聯的。註生娘娘是婦女最常膜拜祈求的神明,掌管懷孕、生育、保胎等事宜,在科學不昌明的時代,有其相當的作用與功能存在;而陳靖姑除妖護衛孕婦,且於宋朝年間被封為「天仙聖母」,在神格上與娘娘同等。所以臨水夫人亦可視為傳統供奉的註生娘娘,受到廣大信眾的尊仰。

 在台灣各地的廟宇宮壇中,註生娘娘大多為配祀神祇,做為主神的並不多,台南市的臨水夫人媽廟雖也配祀註生娘娘,但亦可視其為主神,為較古老且具規模的一座。每年農曆七月舉辦「出鳥母宮」活動,吸引不少本地人及觀光客參與其事,為「成年禮」活動帶入高潮。

所謂「成年禮」,也就是「做十六歲」,是府城代代相傳、流傳甚久的民俗活動。讓年滿十六歲的青少年,藉由宗教儀式的洗禮及庇佑,長大成人,能承擔大業。時至今日,仍有不少信眾帶領屆齡兒女,參與盛會,祈求神明降福,受其庇護,以告別童稚,邁向成年。

 「出鳥母宮」代表已成年

 臨水夫人媽廟舉辦的「出鳥母宮」活動,意即孩童自腹中出世到長成大人,均受鳥母〈教母諧音〉庇蔭保護;在成年之時,要鑽過鳥母亭以宣告從此自立,並感恩受教母庇護之德;教化象徵之義甚為明顯。

 由此活動,亦可知臨水夫人媽廟乃「婦幼專廟」,供奉的神祇俱為女性。在一個歷史悠久的文化古城中,得見民間信仰的深入民心,殊為難得。

 位於台南市建業街的臨水夫人媽廟,創建於清朝乾隆年間,至今已超過二百六十年。起初僅是一座草庵,到清咸豐二年〈一八五二〉才由地方士紳集資修建成廟宇,而後數度修整始有今日樣貌。

 由於該廟是婦幼的保護神,廟內香火不斷,尤其是假日前來祈求膜拜的善男信女,往往使得廟內人頭攢動,蔚為奇觀,也可見現代人對宗教的寄託以及神明的崇仰,並不因科學興盛而漠視忽略。

 廟內正殿上供奉的三位女性神祇,是陳靖姑及其同門師姐妹林紗娘、李三娘,並稱為「三奶夫人」。配祀的神祇則有註生娘娘、花公花婆、三十六姐母和猴靈公等,其中三十六姐母是傳統廟宇中少見的女性神明群像,雕像造形傳神,各具形態及涵養,亦可藉此觀其所司職守,為婦女兒童的健康安全,在冥冥中發揮保護的作用。

 這種從婦女懷孕起,一直到孩童長大成人的神界庇護所,統由專神掌管,以利民間驅邪避疾,只要誠心祈求膜拜,對信眾安定心理、穩定情緒方面,確有其精神方面的效果。

而藉助法會儀式,以達到庇佑效果的活動,也常在廟內得見,就是俗稱的「過囝仔關」,由「司公」主持,藉神力相助,以破除劫數,求得平安順遂。

 到了每年七夕,該廟就會搭建鳥母宮,舉辦熱鬧的「出鳥母宮」活動,為七夕增添熱鬧氣氛。而在台南的另一座廟宇開隆宮,則是舉辦「拜七娘媽亭」,同樣是「做十六歲」的活動,同樣吸引住不少民眾的目光焦點。

 七娘媽 專司孩童庇護之責

 開隆宮也是女神當家,供奉的是孩童的守護神「七娘媽」。七娘媽又稱「七星娘媽」,指的是天帝的第七個幼女,就是習稱的「織女」,也有一說是指包括織女在內的「七姐妹」,由於開隆宮正殿供奉的是七位女性神祇,可見得是奉祀七位仙女的宮壇了。

 七仙女和牛郎織女的神話故事,流傳久遠,常被編為各種戲劇節目演出。開隆宮建廟的由來,即和這段淒美的愛情神話故事有關:由於牛郎和織女完婚後怠忽職守,天帝震怒,於是令二人分居銀河兩岸,僅每年七夕在鵲橋相會;他們的兒女則由織女和姐姐們,共同養育照料。於是民間便把七位仙女視為兒童長大成人前的保護神,於七夕這一天,舉辦「做十六歲」的成人禮祭儀,以感恩答謝七位仙女長年累月的辛勞。

 在台灣,供奉七娘媽為主神的廟宇不多,以在台南的開隆宮歷史最久,應是在清雍正十年〈一七三二〉即由浙江海寧分香建廟奉祀,而後歷經整修,才有今日之貌。

 而這座侷促於小巷內、規模並不宏大的宮壇,之所以受到矚目,是因其完整保留了傳統成人禮的儀典,在民俗文化推廣與發揚上,具有重大意義。

 所謂成人禮即是「做十六歲」,是早期台灣社會非常重視的一項民間活動。標誌著家中兒女到了十六歲,藉由宗教儀式的洗禮,即可自立成人,不再依靠父母的照顧了。

 至於定十六歲為長大成人的基點,是台南地區的習俗。來由是說:早期台南以「五條港」做為對外貿易的通路,一般在碼頭的居民生活很苦,男孩子通常都要到碼頭打零工賺錢,以貼補家用。而依照規定,十六歲以前只能領取童工工資,過了十六歲即可領大人全薪,故有男生的家庭十分重視男孩十六歲的生日。由於七娘媽是孩童成長的守護神,所以特別在牛郎織女相會的七夕,舉辦成年禮,加以感恩和酬謝,並為家族有了生力軍加入而歡喜。

 開隆宮 成年禮遠近馳名

 這個習俗經口耳相傳後,逐漸遍及全府城,每年農曆七月初七,家長們都會帶著及齡小孩到開隆宮做十六歲,歷數百年而不墜。時至今日,不但有眾多府城住民參與其事,連外來居民亦爭相參加,成為府城甚具特色的民俗活動。

 「做十六」之前,要先準備好各項牲禮和供品,最特別的是要附上鏡子、梳子、茶油、胭脂、香水、針線等女性用品,以及玉蘭花、鳳仙花等妝點的花朵。到了七夕清早,父母親就帶著小孩和供品,到開隆宮祭拜行禮,揭開序幕。

 年滿十六歲的男女接著就要做「出婆祖間」的活動,就是鑽過平日供奉七娘媽的供桌,以感謝神明庇護;而後再從父母雙手拱起的「七娘媽亭」下穿過,表示已成年獨立了,最後再焚燒七娘媽亭,呈獻給七娘媽使用。

 近年,做十六歲的活動,經台南市文化局的參與推廣,受到各界矚目,今年且將活動內容在台北展出,使民眾有更多瞭解的機會;而臨水夫人媽廟因鄰近台南女中,每年均發放獎助學金,鼓勵清寒學生。像此種保存古禮、端正社會風氣、回饋鄰里,又帶著些浪漫氣息的活動,在農曆七月,不是能給我們另一種的感受嗎?

□N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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