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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箏與天燈

[ 2001/6/28]

 中國式政治有種宿命的輪迴觀,用「治」與「亂」兩個字,就講完了。很多人說阿扁和民進黨執政之後,就是「亂」,而且亂得束手無策。說得是,如果台灣不能從心底擺脫中國,依舊陷在中國式輪迴的泥淖裡,有如被當作箭靶的稻草人,遲早會全身插得如同刺蝟。除非我們選擇另一條沒有人走過的路,把「亂」的動能,轉化成進步的力量。阿扁、民進黨、和眾多「有志者」,目前就有這種機會。

 那一條容易走的,國民黨帶來的中國式老路,在其中央黨部大樓門口,那兩幅蔣經國畫像裡,有著清楚的導引。你們辛苦了,你們想念太平的日子,一刻都等不得,立刻就想再要嗎。太簡單了。我們隨即操起時光機器,照舊戲碼演出:請李登輝扮蔣介石,阿扁扮蔣經國,兩代同堂宣佈戒嚴;先抓宋楚瑜和連戰,送馬場町執刑,叫他們住在國外的兒女回來收屍;再查封TVBS,把李濤送火燒島,罰他把綠洲山莊裡的獨居房打掃乾淨,自己關進去;再到馮滬祥家裡搜捕,不但抓人而且查獲「通匪」的証據,在調查局裡用電刑、刺手指、坐老虎凳、疲勞審訊,要他供出足夠關滿當年綠島「新生訓導處」,三個大隊一千多人的同謀,其中必需包括全體非民進黨籍的立委。如果他運氣好,滯留北京不歸,就把他列入黑名單,沒收財產,全家掃地出門,以「台傭」謀生。然後暫停國會改選,指定民進黨創黨前二百名黨員組成萬年國會;隨即恢復外匯管制,在台塑大樓設立「人二室」,派「職業商人」前往中國各地的台商工廠蒐証,並於台灣各大校園遍插職業學生;同時鼓勵全國各地議員和警察,加強包娼包賭;動員縱貫線各角頭,落實圍標和搓圓子湯等重大政策;恢復「大禮拜」才休半天的工時制,勞工薪資減為每月四百人民幣;三次加工業迅速復活,台灣經濟成長率立刻回復兩位數……。大家也不用擔心中國那邊派兵打過來,說不定那天北韓試射大浦洞四號飛彈,因為導航程式有bug,不小心打到東京,韓戰二度爆發,第七艦隊火速協防台灣,隨即簽訂台美共同防禦條約……

 所以說,你想念以前的太平日子嗎?你求,就給你們。然後你就會說,日子真的又好過了,因為你再也不敢說不好過,至少比在綠島,和那些「亂源」一起唱卡拉OK好過。

 有人覺得這像天方夜譚痴人說夢嗎。那他至少犯了兩個錯誤,其一是健忘,我們事實上都是從這樣的日子長大的。其二是糊塗,因為他認為那是好日子,恨不得再過那樣的日子。但是他運氣好,天公疼像他這樣的憨人,因為台灣還有像我們這樣神智清明的人,中流砥柱的,不再走那樣蠢的回頭路。

 中國式治亂輪迴的宿命,不但顯示其統治菁英的無能,群眾的軟弱愚昧也難辭其咎;數千年惡性循環的因果,如果再出之以無解的循環論証,將陷我們自己於萬劫不復的境地。我們如今擁有的,既不被北京政權統治,島內舊中國勢力也極度淪喪的情勢,正是我們從泥淖裡拔腿而起的機會。我們不再以威逼利誘的方式,去修理作惡的亂源。反而要學會於亂中求生,習慣於多元互動。剪斷國民黨五十年統治遺留的中國式束縛,不要做被牽著線的風箏,倒要像凌空而去天燈。那些回頭看所多瑪和俄摩拉大火的,當在荒漠中被凝成鹽柱,永遠望不到綠洲。

□N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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