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野心足 文魯彬的自然情懷
陳乃菁
2004/07/26 第435期
他頂著律師身分,卻選擇將專業貢獻給台灣自然環境,協助那些無力也無聲為自己抗辯的生物和土地。
離開律師事務所辦公室的冷氣,選擇種滿各式綠色植物的陽台,室外陽光熾烈,文魯彬仍一派輕鬆自在地坐了下來,大膽迎接城市擁擠悶熱景觀,眼神卻閃過屬於曠野的光芒。

「早在一五○年前,梭羅就提出『所有美好的事是自然且自在的』,All things
good are wild and
free。然而直到今天,我們卻見證這場弔詭且致命的戰爭:一場全速對抗自然自在的戰爭。」二○○三年十二月,文魯彬正式成立「台灣蠻野心足生態協會」,頂著人人稱羨的律師身分,他卻選擇將專業無私地貢獻給台灣的自然環境,協助那些無力也無聲為自己抗辯的生物和土地。

「蠻野心足」,許多人疑惑於這樣新鮮奇異的名稱,文魯彬解釋這四個字就充分表達了生態協會的宗旨:「自然而自在」、「不輕易妥協的」、「從心做起」、「一步一腳印實際行動」。「或者你也可以解釋成,對於站出來捍衛自然,我們野心十足。」

台灣女婿 根留台灣

二十多年前,在大學時代學中文的文魯彬選擇台灣作為他繼續學習語言的地點,「我很快就愛上這個地方。」原本預計待上半年就回美國,文魯彬一留就是一年半的時間,才回到美國繼續攻讀法律,然後又回到台灣,在法律事務所工作,最後成為標準的台灣女婿。

「美國雖然是我的出生地,但是在那裡的二十多年,我經常必須四處搬遷,沒有一個固定的地方。現在我已經認定,台灣不是我第二個家,而是我第一個家鄉。」

二○○三年十月,文魯彬放棄美國國籍,正式歸化為台灣公民,包括他同事在內有許多人為他的決定感到驚訝可惜,但文魯彬卻認為那是很自然而理所當然的抉擇。文魯彬說,選擇歸化台灣公民有幾個原因,第一個是因為決心要參與台灣環保運動,一定會和許多人、甚至政府起衝突,如果自己還拿著美國國籍,很容易就被以「居留目的與申請不符」的理由踢回國外,「我已經是台灣公民,再怎麼樣都不能趕我回美國去了。」文魯彬笑笑說。「而另一個理由則很簡單,我已經認定自己是台灣人,住在台灣,死也要死在台灣,台灣是我的生命。」他語氣堅定地說著。

近年來,文魯彬把人生的重心放在「台灣蠻野心足生態協會」的成立,並全心全力投入台灣環境生態之政策、法律研究及環保訴訟業務,例如焚化爐政策、蘇花高速公路興建、非核家園、原住民傳統領域土地之歸還等等,並致力讓協會成為台灣最專業的環境生態法律團體,就法律層面的研究而對台灣生態保護有所貢獻。另外,文魯彬更引進美國許多減量消費、環保書籍翻成中文出版以推展理念,如《富足人生》、《探索文明的出路︱富裕時代的反省與遠景》、《富足人生原動力》、《還我綠色地球系列》,並翻譯《台灣原住民神話與故事》系列為英文。他也曾參與台灣赴美國華盛頓特區及歐盟執委會所在地布魯賽爾之貿易訪問團,更不遺餘力地致力提昇台灣之國際地位及國際參與度。前年文魯彬因為生病之故,跑到花蓮休養身體,在太魯閣國家公園擔任起義務解說員,還獲得合歡山級榮譽獎章。今年二二八牽手活動以及公投議題廣告,都見到了文魯彬這個美裔台灣人的身影,令許多人印象深刻。

「我都跟別人說,我已經退休了。」才年約五十的文魯彬笑著說,雖然現在自己還是法律事務所的負責人,但如果說「退休」的定義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那麼打從成立起生態協會的那一刻,他就算退休了。「我們希望『台灣蠻野心足生態協會』能夠成為公益律師事務所,以生態和環境問題案件為主要業務。台灣目前無論是政府機關或是商業團體,沒有一個真正照顧到台灣的環境,甚至成為環境的破壞者,就算是有法律,不是不被人了解,就是沒人在乎,協會能與台灣的環保團體作策略聯盟,提供更強力的法律支援。」文魯彬表示,協會的計畫,就是透過訴訟、立法和行政法規等法律機制,糾正現行「犧牲環境以獲得短期政治經濟利益」的不合理作為,而他們也會透過法律、立法和政策途徑,為企業提供不僅合乎社會需求,更合乎環境利益的經營方式。

盡心環保 人生價值

「不僅僅為人類的利益,更包括環境整體、動植物、山川和土壤的利益。」蠻野心足協會的成立,讓台灣有了第一個以法律行動作為促進環境改善的媒介。

文魯彬說,自己大概在五年前開始有所覺醒的,過去他的人生一直處於焦慮的狀態,幾年前他終於明白自己一直不快樂的原因,「從小在農場長大,接觸許多自然的事物,但長大後,卻一直從事與自然相違背的工作,那時我才明白,自己必須用行動做點什麼。」五年來,文魯彬和太太將家中冷氣送人,也從不看電視,他們盡力用行動為環境盡一份心力。

「我做得或許微不足道,只希望這樣能喚起更多志同道合的人,甚至年輕的律師、專家學者和保育團體能投入這樣的工作......,人生的價值不能只是用金錢來衡量,我們都要為十年後的地球環境努力作一些事吧。」文魯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