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位調動因人而異 拉警報
警界人事異動向來牽一髮動全身,有意爭取者往往挾外自重請託關說,歷任署長則各有因應之道。
警界最近又有高階人事異動,雖然職位不多,但爭取的人卻不少,且卯足了勁。
警界每有人事異動,就警察團體來說,所關心的程度,絕對不亞於內閣的改組。而警察人員對職務的爭取和暗中較勁,也絕對不是其他單位可比擬和項背的。
是什麼情況,形成警界人事的「特殊文化」,一直是外界所好奇和想了解的。
有人認為,警界人事所以會如此輕易遭人沾染,是警界的人事制度不健全,事實上,警界本有一套完整的人事制度。但對警界來說,制度是人設的,只要是牽涉到「人」的事,再好的制度,都有可變的章法和戲法,這要怪也只能怪警界自己。
翻開警界的人事,歷任警政署長都遇有不同的情況,足足可寫一大本故事:
莊塾岱 外力大舉介入
在軍人羅張任警政署長的時代,外界要插手警察的人事,可能只要找到有力的軍方人士,或羅張的交好,但賣不賣帳,還是要看羅張願不願意,羅張的強勢,還主動掌握著警界的人事。
到了警界第一位署長莊亨岱出任,警界的人事權受到外力較大的介入,民意代表和來自執政黨內部的力量,多有意瓜分警政人事這塊資源。
對外力的介入,足智多謀的莊亨岱,並非全盤的接受,但也非完全不賣帳,對莊亨岱來說,讓步多少、接受多少,要看對方的實力,對他影響程度。而當時也有各種不實的流言,但都無進一步的證據可供證實。
到了盧毓鈞接任莊亨岱就任警政署長後,因盧毓鈞的強烈個性,和過去本身在人事上的不平遭遇,對外力介入警界人事相當反彈,盧毓鈞在任時,還積極研擬了一套較可供警界參詢的人事調升圖表,但盧毓鈞下台後,這套人事制度也因此無疾而終。
盧毓鈞有四十五年的警界資歷,在警界可說是見多識廣,擔任警政署長後,警界人事還是把他弄得焦頭爛額,天不怕地不怕的盧毓鈞最痛苦的時候,還得借助安眠藥來入眠,可見警界人事,當時帶給他的困擾。
盧毓鈞在他任鐵路警察局長時,即因人事問題,和當時的警政署長羅張在會議中,當場吵了起來。盧毓鈞在會議中,當眾站起來,斥責羅張破壞警界人事制度,應該到蔣經國總統的靈前好好反省檢討。
當時的盧毓鈞像連珠砲,把他積壓在內心已久的不平之氣,全都掀了出來,他一站痛陳了四十分鐘,據稱,當時羅張的臉都氣得發青了,但還是讓山東脾氣的盧毓鈞把話說完。
另一次,盧毓鈞也是趁著會議中途休息時,善意的向羅張建議警政興革的人事意見,但羅張似是充耳不聞,盧毓鈞竟當場背起了文天祥的「正氣歌」,迫不得已盧毓鈞的倔強個性,權威十足的羅張也不得不和顏悅色的和盧毓鈞溝通。
盧毓鈞 放炮事件重演
到了盧毓鈞任警政署長,警界人事的故事,也戲劇性的在他身上重演:一次,盧毓鈞主持會議,所有高階警官都在場,當時任公路警察局長的張友文,突然站起來以質問的口氣問盧毓鈞,「什麼是警界的倫理」。
張友文針對新任警察人事中的「刑事警察局長」一職,請問盧毓鈞,給他一個說明,盧毓鈞雖簡單的略過了,但張友文當時並不滿意。
盧毓鈞在署長末期,又因當時的台北市長陳水扁堅持主張台北市的警察人事權,和陳水扁鬧的很不愉快,陳水扁要用陳衍敏接任台北市警察局督察長,但盧毓鈞認為陳衍敏資格不夠,這是破壞警界人事制度,堅持不允。
盧毓鈞的堅持,讓當時的國民黨執政黨帶來了很大的壓力,因當時民進黨執政的縣市長有七個縣市,大家已串連好,如果盧毓鈞不同意陳水扁所提的陳衍敏人事案,警政署調動七個縣市的警察局長,七個縣市長也將聯合起來拒絕。
兩邊情況當時弄得很緊張,迫得當時的內政部長黃昆輝不得不出面,黃昆輝希望盧毓鈞在「兩害相權取其輕」的情況下,同意陳水扁的人事案。
盧毓鈞回家思考一晚,用毛筆寫下「相忍為國」的四個大字,懸在警政署長入門的辦公室上,來表達他同意陳水扁所提人事案後,內心的痛苦和無奈。
顏世錫接任署長後,警察的人事案困擾,大都來自內部,因當時正逢警政署和警務處分家,一些人事上的爭執就在那時展開,但都被顏世錫以高度的智慧解決,並未釀成大的內部風波。
到了姚高橋任警政署長,警界的人事權又再取得主導的力量,姚高橋在人事上的用人大膽,對於優秀的人才他歡迎大家自我推薦,但對於不正當的關說,他一律摒除在外,所以在姚高橋任署長時代,敢對他講人事的是少之又少。
警政署長一職到了丁原進擔任,警界的人事又有了很明顯的轉變,當時的內政部長黃主文,即大力的參與了警界人事,丁原進為取得兩者之間的和諧,加上長官和部屬的關係,丁原進大都委曲求全,盡力配合內政部所提的人事案,但也因內政部當時的過度介入,引來了警界內部相當大的反彈,也使丁原進的名譽因而受損。
丁原進 先軟後硬下台
由於,警政署在人事上,都呼應來自內政部的要求,內政部一方胃口愈來愈大,要求的人事名單愈來愈多,丁原進認情況不對,要築起圍牆抵擋已來不及,這也是丁原進和內政部長黃主文後來交惡的主要原因。
在丁原進任署長後期,執政黨改為民進黨,警察的人事也受到了小部分的衝擊,但因為有黃主文先前的教訓,丁原進變得沒那麼好講話。而據稱,丁原進後來因八掌溪的事件下台,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丁原進在警界人事上,並未配合來自新政府上級的意見,因此,八掌溪事件發生時,他的直屬長官並未對他伸手奧援,都是丁原進不得不下台的原因。
王進旺接任警政署長不久,但也已調動了兩批中、高階的警界人事,最近又因警政署一名副署長出缺,進行小幅度的人事調整。
警界的人事本來就難以圓滿,要做到一百分,或大家都滿意,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但如何兼顧到適才適所,和倫理的要求,可能是未來警界要減少人事紛爭的重點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