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獨先趨黃昭堂 口述歷史難出版
李鴻典
2008/12/04 第663期
台獨建國聯盟主席黃昭堂,將畢生精力全數投入台灣獨立運動,讓台灣獨立從禁語翻身為主流,國史館曾對黃昭堂進行訪談,隨著改朝換代,珍貴的口述歷史能否出版,成為問號。

台灣國家主權意識在前總統李登輝開創本土政權後,開始萌芽生根,而台灣獨立觀念近年來更是從舊國民黨威權時代「不能說的秘密」,逐漸成為「主流聲音」,其實,之所以能夠讓台灣獨立從禁語翻身為主流,除了本土政權的努力外,默默在一旁燃燒自己,將畢生精力全數投入台灣獨立運動的台獨建國聯盟主席黃昭堂,更是讓台獨成為主流意識的最大推手。


珍貴口述歷史  改朝不被重視  


在建構台灣成為主權獨立的新國家過程中,李登輝以及黃昭堂這兩位人格者,都是極關鍵人物,因此,國史館在民進黨執政時期,前國史館館長張炎憲曾相繼訪談李黃兩人。李登輝部分,已經在二○○四年五月出版了《見證台灣|蔣經國總統與我》一書,今年五月更集結成《李登輝總統訪談錄》套書四大冊,包括早年生活、政壇新星、信仰與哲學與財經產業等主題,絕對是見證台灣發展脈絡的重要史料書籍;至於黃昭堂部分,雖然也已經完成訪談,但因張炎憲已在今年五月二十日卸下國史館長職務,「執政者的心態不同」,因此,珍貴的黃昭堂口述歷史,能否出版,成為問號。


「有沒有出版對我來說都是小事,但張炎憲可是用了很多的時間蒐集資料,他比較辛苦;只是,現在換成馬英九執政,就算要出版,我想也不會是由國史館來發行!」黃昭堂說,其實早在張炎憲之前,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副研究員陳儀深也找過他進行類似的訪談,訪談後的整理稿,陳儀深也已經交給他,但他自覺「歹勢」,因此遲遲不讓陳儀深的訪談成書出版。


至於張炎憲做的訪談部分,黃昭堂表示,時間大約是從二○○六年開始,陸續訪談了近兩年時間,原本張炎憲也準備集結出版,但黃昭堂依舊覺得「歹勢」,所以現在仍是停留在「稿子」階段。


畢生追求台獨  感慨體制未除 


將台獨運動做為一生事業的黃昭堂說,他之所以感到「歹勢」的原因是,他從一九六○年二月投入台獨運動,今年已經進入第四十八年的年尾,但做了這麼久的運動,卻還是無法讓台灣從中華民國體制脫離,「這就是我感到歹勢的所在」。


黃昭堂表示,張炎憲對他的訪談主要是針對他在台獨運動努力的過程,從出生、求學、流亡海外、回台灣從事運動,是研究型的口述歷史;他也說,年輕時有寫日記的習慣,但後來因遭到警方「沒收」,後來就沒再寫了,因此,張炎憲的訪談,他僅能靠記憶來回答,他擔心會有落差,「因為我記憶力很差,這也有好處,因為這樣不會記別人的不好,所以我可以做大事!」


「因此,張炎憲要整理我的訪談會很辛苦!」黃昭堂強調,他感謝外界把他跟李登輝並列為建構新國家關鍵人物,但他說,「我跟李總統的等級差太多,不敢造次」,而且張炎憲對李登輝是進行總統的回憶訪談錄,對他做的只是黃昭堂博士的訪問,希望大家不要再將他跟李總統並列,「實在承受不起」。


提及從事台獨運動近五十年,黃昭堂說,除了因仍未能讓台灣脫離中華民國令他羞愧外,當然也有驕傲的地方,包括運動時間如此長久,以及雖然還沒讓台灣脫離中華民國,但這只是法律上的名稱形式,因為,在他觀念裡,台灣早就已經是一個獨立的國家,人權觀念也有進步。


制定台灣憲法  脫離中國桎梏 


黃昭堂表示,他會持續打拚到動不了的那一天,他也說,很多人對於台灣獨立存有錯誤觀念,也就是誤以為台灣獨立是要從「中國」脫離,「事實不是這樣」,因為台灣跟中國本來就是兩個國家,台灣之所以不夠完整是因為仍然被中華民國的舊體制給套住,「這種觀念大家一定要搞清楚」。


「中華民國不是情感的問題,而是中國憲法的問題」黃昭堂指出,過去誓死捍衛中華民國的馬英九,當上總統後,為了討好中國、向中國表態輸誠,所以不再提中華民國,而在野的民進黨為了凸顯馬英九的前後不一,所以近來不斷拿國旗、提中華民國,要給馬英九難堪,這或許是策略上的運用,但這是不對的、該適可而止。


黃昭堂說,既然連過去最愛中華民國的馬英九都不再提,那反對勢力應趁勢順水推舟,一舉讓中華民國消失在台灣,而非本末倒置,大肆幫敵手宣揚人家不再提的東西。「政治運動應該是簡單明瞭,不要搞得太複雜,會讓很多人看不懂、搞混」他重申,台灣跟中國是一邊一國,未來台獨運動重要的方向就是制定屬於台灣的憲法,「這樣就能讓台灣完全脫離中華民國的桎梏!」

未擺脫中華民國 獨立運動不停歇

1932年出生於台南縣鹽份地帶的黃昭堂,政治意識在唸台大時啟蒙,當時他翹課幫許多黨外人士助選,台大經濟系畢業、當完兵後,1958年底到日本東京大學唸研究所,從此成為流亡日本的海外黑名單,也走上台獨運動的不歸路。1959年,一群以台南一中校友為主的日本留學生,以王育德為首,開始募款、籌劃發行「台灣青年」雜誌,1960年「台灣青年社」正式成立,黃昭堂積極參與其中。1962年「台灣青年社」變成「台灣青年會」,後來又變成「台灣青年獨立聯盟」、「台灣獨立聯盟」,最後成為「台灣獨立建國聯盟」,但不管名稱如何變化,黃昭堂都是備受同志敬重、心服口服的實質領導者、運動領袖。

因為名列黑名單,黃昭堂至1992年才回到台灣。回台後,他持續推動台獨運動,提出許多重要的台獨理論;2004年2月28日,黃昭堂擔任總指揮的「手護台灣大聯盟」,成功聚集了兩百萬的台灣人,手牽著手,從台灣島的北端一直牽到南端,連成了一個長達五百公里的人鏈,為本土政權打下更堅實基礎。

由於備受敬重,當前總統李登輝與陳水扁交惡、關係低迷時,黃昭堂一貫扮演勸和的石磨心角色,他認為李扁兩位形同陌路,是台灣人的悲哀,不利於獨派內部整合和進一步推展台獨運動。曾經協助本土力量贏得執政權,如今本土政權雖已中斷,但對黃昭堂來說,只要台灣尚未脫離中華民國包袱,獨立運動就不會停歇。(李鴻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