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高階人事 阿扁人馬急卡位
陳宗逸
2003/06/06 第376期
從去年的台美軍事合作案,到最近的國安會議高層人事異動案,軍方內部的某些管道不斷洩密,國防部內部卻對此毫無因應辦法與處置。
正當SARS疫情剛剛冷卻下來,原本隱忍未發的軍事高層人事爭議,再度浮上檯面。首先,有關國安會秘書長康寧祥辦公室主任黃再添上校升少將的佈局,卡在國防部長湯曜明手中而無法解套,接著又傳出湯曜明安排辦公室主任陳起翔少將七月一日「升退」,湯系人馬求後路的排序圖,與國安系統之間的明爭暗鬥終於爆發。

而軍方系統又有相當企圖的透過媒體炒作,讓原本國安會副秘書長江春男接任駐以色列代表的安排,暫時煞車。甚至,一樁八卦的軍官裸照事件,都要將矛頭指向備受總統提拔的總政戰局長陳邦治,欲除之而後快。可以想見,直到明年總統大選結果底定之前,國安與軍事系統的明爭暗鬥,恐怕都不會終止。

◆阿扁愛將李天羽 將接掌參謀總部?

軍方內部從今年年初就有傳言,高層將有計劃的使國防部長湯曜明的人馬退居幕後。這些人馬,包括前述的陳起翔少將、國防大學陸軍學部主任黃炳麟,以及陸軍八軍團副司令朱延昌等人。近日海軍系統的大調動,即為首先上桌的前菜。

這一波人事地震,包括海軍參謀長張文平中將升任海軍副總司令、副參謀長徐台生少將調升海軍陸戰隊司令;官校校長黃正雲中將調升參謀長、海軍陸戰隊司令季麟連中將調聯勤司令部副司令;海軍艦隊副司令張志澄中將升海官校長;聯勤參謀長襲家政中將調升海軍艦隊副司令,以及海總人事署署長溫在春少將升任教育暨準則發展司令部司令等。其中,尤其以徐台生接掌陸戰隊兵符,以及季麟連接聯勤副司令,最受關注。

根據這一份名單,軍方內部認為總統府方面與國安系統,藉由自己人馬全面接管軍系勢力,情勢已經相當明顯。下一階段的佈局,包括現任空軍總司令李天羽,是否如外界預言,將接任參謀總長?甚至阿扁總統會不會提前在這個任期結束之前,讓愛將李天羽正式接掌參謀總部?

◆兩隻老虎跑不快 湯曜明漸行漸遠

康寧祥與湯曜明之間的緊張關係,在政壇一直都是公開的秘密。直到康寧祥今年初終於離開國防部,這個「兩隻老虎」的茶壺內風暴,還是國安軍情系統人士最感興趣的焦點。軍事系統不斷猜測,阿扁總統要康寧祥讓步,是不是在事後醞釀更大的軍事系統異動?而今年三月傳出湯曜明又再度請辭的消息,主因除了是「要給總統更大的人事佈局空間」之外,恐怕也與湯曜明的治軍理念與扁政府愈走愈遠,不無關係。

雖然之後因為SARS風暴,這些矛盾紛紛被掩蓋在全民抗SARS作戰的大旗之下,但是疫情一趨緩,衝突隨即檯面化。

從三月美國對伊拉克開戰開始,由於北韓也在同一時間蠢動,極可能影響到東亞局勢的穩定,阿扁總統特別在這個關鍵時刻,指出台灣迫切需要自己的飛彈防禦系統,防衛必須靠自己。而這個言論,與國防部內部,特別是湯曜明自己的建軍理念,有很大的差異。

消息來源指出,在總統這個高規格要求採購美國飛彈防禦系統的談話之前,湯曜明已秘密要求軍方,將有關於採購美國愛國者三型(Patriot PAC-3)的案子,暫時擱置。美國軍方系統對此相當不解,多次透過管道詢問台方意願,軍方與府方的意見完全沒有交集。直到總統親自出來講話,國防部才透過副部長陳肇敏在立法院宣示,軍方已經編列預算採購愛國者三型。

◆軍方管道放消息 反P-3反潛機

愛國者三型購案終於初步獲得認同之後,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有關於P-3型反潛機以及傳統動力潛艇購案的爭議。當然,這些有關採購內幕的新聞,都是由軍方特定管道故意洩漏給媒體的。

據了解,才剛剛由美國返台,負責潛艇採購案的海軍高階官員,雖然對媒體透露,在前置作業談判中,與美方官員毫無交集,暗示潛艇購案有阻礙,但根據熟悉類似談判的學者表示,這是歷年來台美之間有關軍售談判的必經過程,軍方內部消息管道不斷透過媒體散布悲觀訊息,心態可議。但是,包括民進黨立委李文忠等人也表示,採購案不斷產生阻礙,重點也在於以目前台灣的財務狀況,實在不容許做太過奢華的軍備採購。

二○○一年以來,美國總統布希同意出售給台灣的大筆軍售清單,包括潛艇、反潛機、紀德艦、重型直昇機等重要裝備,台灣軍方卻完全沒有進行採購其中的任何一個產品。反而陸軍系統急著要建軍的阿帕契戰鬥直昇機採購,已納入時間表內;根據軍方的規劃,二○○五年就要正式編列預算,將阿帕契迎入國門。

至於台灣反潛作戰迫切需要的P-3反潛機,由於預算排擠效應,極有可能排隊到二○○七年才會獲得解套。也因此,近日軍方管道不斷透露出對於P-3購案不以為然的說法,只是在關鍵時刻加一把勁繼續給予強烈打擊而已。

◆江春男數度密訪 與以外交有轉機

軍方在採購案上面態度曖昧,而在與國安系統的相互運作過程中,也有不少問題。其中,尤其以國安會副秘書長江春男接任以色列代表一事,最具震撼效果。江春男在接任國安會副秘書長職務之後,雖然在檯面上活動相當低調,幾乎不見光,但是在檯面下,江春男卻是扁政府與中東地區接軌的重要樞紐。

據了解,江春男不只一次率領秘密訪問團,至中東地區進行訪問與交流,尤其是以色列這個關卡,江春男與以色列軍方密切交流、訪視軍事基地,甚至與以色列廠商商討有關潛艇使用與採購的相關議題,都能夠得心應手,也為台灣在冷戰之後,重開與以色列政軍接觸的另一扇門,而不讓中國獨步活動於以色列之內。

原本,總統府與國安系統,就已準備在適當時刻,結合外交部共同佈局。而台灣駐以色列代表楊榮藻,目前已經至退休階段,所以安排不同於以往老外交系統的江春男駐以,相當令人耳目一新。但是弔詭的是,這個安排原本只是檯面下的佈局,知道的人有限,軍方系統卻先一步將其見光死,也讓國安會與外交部,雙雙跳出來否認,江春男駐以的構想,相當可能因為這個曝光,而暫時延緩實施日期,甚至有可能就此告吹。

◆湯曜明進退之間 有多種權謀考慮

也有傳聞指出,湯曜明目前積極的辦理自己親信的「升退」,就是計劃在七月一日下一波將領晉升的階段過了之後,也一併辭職退休。雖然軍事發言人黃穗生已予以否認,但是相關的傳聞,還是在軍方內部甚囂塵上。

也有另一個有趣的謠言指出,阿扁總統原本有意要尋求當年李登輝對付郝柏村的模式,要將湯曜明升為行政院長,以具體去掉他的軍權,以利扁系勢力實際進入軍方體系內部。但是據分析,湯曜明並非當年的郝柏村,無法從強人體制接收實際的軍權。國防二法實施之後,國防部長雖然掌握軍令系統,但是基本上只是總統的軍事幕僚身分,並不會由三軍統帥這廂切割若干的軍權。此外,經過這一波軍方人事調動,整體操盤的權力在府方,湯曜明也不必要循郝柏村模式有所作為。

但是,從康寧祥親信黃再添升上將一案,在國防部內被技術性擱置,而後又有湯曜明親信「升退」案出現。軍方內部在這個「後陳水扁」時期,競相要有一番作為的表現,動作相當明顯。而不斷透過媒體將關鍵消息曝光,從去年的台美軍事合作案,到最近的國安會議高層人事異動案,軍方內部的某些管道不斷洩密,國防部內部卻對此毫無因應辦法與處置,也著實讓人議論。

有軍方人士分析,目前這個亂象,不論是人事卡位或者軍購決策,在在都可以說象徵軍方內部目前「選邊站」的押寶風氣,整個情勢紊亂,或許要等到明年三月總統大選結果出爐之後,才會暫告一段落。